男子未有言语,神情凝重着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侍祭不再耽搁,行走如风。
因为大祭司大人喜静的关系,居住的大殿一向少有人来。可就是这一次,当侍祭走近大厅,看到一列整齐的站着的司职的大人,终于还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是侍书扶住了她。那般冷眼冷面的男子,一路上因为她对云婧川的相帮对她也有些不友好的男子,就在此刻微红了眼眶,哽咽一般对着她说,“去看看大人吧。”
一步一步,侍祭觉得她走的极为艰难。周围众人凝重的神情似乎就是在告诉她,发生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有个猜测,可又不敢认同这个猜测。当然侥幸心理还是存在的。毕竟,还只是让她去看大人的情况,并不是直接跪了一地。
境况并不大好。然而让侍祭倍感庆幸的是,还醒着。
似乎是感应她的脚步声,在那宽大毫无一物的硬**榻上,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而疲惫的目光,还有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
侍祭靠近,想要诊脉的时候,那个人却罕见的嘴角上扬,对着侍祭艰难的一字一顿,“我找到她了。”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可就是这般,才让侍祭又气愤有心疼。
她尊贵无上的大祭司大人,就在遇见那个女子之后变成了这么卑微的人——即使是得到了她的消息,都能让他高兴到在众人面前笑出声来。
真的有那么开心么?
难道不知道一个消息却要让他付出多大的代价吗?那是禁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分明是足以消耗生命的存在,即使有太多记忆积累的灵力又如何?本来只是承担都已经是重负了。
可这也是第一次,自从他得了记忆醒来,第一次,毫不掩饰的表露他的心意。
顿了顿,他用意念传音于侍祭,“她在都城附近,即日我将启程过去,南秦这边,便辛苦你了。”
既然知道她辛苦,为什么还要把这么辛苦的活丢给她呢?
侍祭的眼泪终于无可控制的落下,想要出声反驳的,突然想起来还围了一屋子的人,这头胡乱抹了两把眼泪,侧过身对着身后的人道,“大祭司大人急需救治,诸位大人先回去等候,有结果的话,我会派人通知各宫各院。”
一行人犹豫着,却还是退了下去,只剩的侍书一人,怔立了许久,最后才轻声道,“大人您要走。”
不是疑问,却是陈述。有那么一瞬间,侍祭以为方才酆洛于她的那番话是被侍书听到了的。
酆洛没有回应。侍书终于还是蓦地单膝跪地,微微垂首,犹如发誓一般的一字一顿,字句铿锵有力,“若是非得离开的话,大人可否带上属下?”
酆洛没有再拒绝,便相当于是认同了。侍祭没有再诊脉,不是不想,而是一方面被男子拒绝了。另一方面也深知,即使诊了,那也不是现在的她能解决的问题。
有这样担忧的功夫,倒不如好好去研究古籍,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什么解决办法。
离开大殿后,侍祭混混沌沌行走在廊道中,甚至身后天机在担忧的轻唤也状似未闻。脑海中一时间回荡着与大祭司大人的点点滴滴,还有与那女子相遇后的种种过往。
若是云婧川没有与大人牵扯过甚的话,侍祭想,或许她也不会那么怨着她。也许会成为朋友也不一定。可是,那女子终究伤害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大祭司大人,师父……
这样走下去的话,等待着的除了死亡还会有什么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侍祭心底就禁不住一阵悲戚。然就是这个时候,耳边突然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下意识循着声音走了进去。而奶娘一看到侍祭,有些忐忑不安的贴了上来,只是解释道,“大人,孩子……一直哭个不停,似乎也不知道累,这可怎么办啊——”
侍祭小心的从老妇怀中接过孩子,突然垂首面颊贴上了孩子的脸,眼泪汹涌。
他们都是一样的吧。为了同一个人担心,但是又绝望不已。除了哭泣,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