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向暮然极为艰难才开了口,衣角撕裂的碎布在指间早已经皱作一团。而染着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僵硬无比,就这么握着,向暮然甚至能感觉到掌心的刺痛。
“回……大人,”瘦小的兵士见着向暮然一脸凝重,自然心慌,断断续续的回应,“山,山崖下有……有湖水,许,许是冲到别的地,地方去了。”
听着这么不确定的回答,向暮然已然不悦,但心知这事情也不是急促了就能解决的,这便耐着性子道,“打捞了么?”
小兵摇头,“没,没有……”
“没有?”向暮然声音蓦地拔高,疾声,“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顺便还就着脚旁的凳子猛地踢了一脚。
小兵忙不迭应声离开,一边走着,一边终于还是隐下了想要出口的话——
若真的是沉入湖底,那又有什么必要着急去打捞呢?没有人能闭气那么久的,若是沉入湖底的话,那一定早就死透了。
可是他们这种小兵说这些有用么?与他们不同,大人是真的在忧心王爷的吧?
长平王或许是好人,起码比太子殿下那会征兵时要好上太多,不仅不为难百姓,还在这大盛本来的艰难时候,军饷不降反升。
分明该感激的,可是,那些疯传的传言终究还是动摇了人的心神。
最近,都城那边有人说,太子殿下死的太过于蹊跷。可是一个已经被贬为庶民的人如何会这般下场呢?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先皇暴病而亡,太子殿下死于非命,在这场争夺皇位的战争中,能活下来的就已经是胜利者。
然后,不是同北越开战了么?
起先流传的消息只道太子殿下与北越太子有些感情上的纠葛,这在太子殿下身亡的据说,是因为王爷的**妾跟着北越太子跑了——因为一个女人,便不顾将士安危,这如何能不为人所诟病呢?
虽然战争是胜利了没错,然而北越太子身死,北越唾手可得,即使能找到那个始作俑者的**妾,王爷想必也不会收手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颜面之于皇家也是大事。女人被别人拐跑,与北越一战也在情理之中。尤其,大盛皇族只剩下长平王这一个继承人,不够格又怎样,根本没得选择。小兵叹口气,还是决定祈祷王爷平安。
小兵心思百转千回,便没能好好看路。出门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说是差点,是因为他不是撞到地上,而是撞在了某个人怀中。
硬邦邦的触感,本以为是个男人的,抬头时才发现是个高大的女人。许是因为瘦削的关系,原本应该有的触感却根本不存在。
小兵惊慌失措的直起身子,低着头退让在一旁,眉眼轻轻扫过女子胸口被他撞上的位置,登时面色酡红。
好在女子并没有严加苛责。而实际上,女子云鬓散乱狼狈不堪的样子更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冷凝且透着脏污的面容,更像是佐证了小兵的这种猜测。
这女子是谁?
因为事关重大,这里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能进去的绝对不是寻常人物。小兵心下狐疑,便脚步渐缓时不时探头向内。
果然不出小兵所料,女子进门,里面原本颓唐不已的那位大人蓦地靠近,急迫道,“你去了哪里?可是有主子的消息了?”
你我相称,果然不是简单角色。可正当小兵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女子缓缓回头,眸光冷冷的瞪了过来。
小兵一惊,当下一惊闪身出门。而在这之后,女子终于回头,微微垂首,嘴角干瘪,整个人恍恍惚惚一般,却是仿若灵魂已经被抽走了一般。
她说,“怎么办,我找不到他。阿璃他好像,真的是死了。”
看这情形,小倩当是真的跟着长平王一起走的。听这语气,莫不是知道些内情的?
向暮然心口一沉。小主子仇恨主子,若是相见必然是一场争执,而主子的衣物是在悬崖下找到的,莫不是——二人都掉了下去?
“你见到他们了?”向暮然犹豫着,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才——”
“怎么办,我看着阿璃掉下去却没能找到他。他是不是真的死掉了?”
眼前的人明显听不进去向暮然在说什么,却一直在自言自语着。而这般语气却叫向暮然愈发凝重。
原本应当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中却夹杂着些许枯黄的稻草,而膝盖以下的位置无论是外袍还是内衫均已经湿透了——从事故发生的地点也有些距离,可是,竟还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水。
若不是因为笃定那结果的话,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前呢?
向暮然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这结果,可是女子这般颓废,似乎与不相信相比,相信才是更为正确的。可若是在这个时候就放弃的话,那就什么都结束了不是吗?
向暮然终是想要开口,安抚女子,也顺带安慰自己。而这个时候有女子的笑声突兀的传来,“哈哈哈哈哈——终于死了!再也不用担心受制于人了!也是,都被阿姐用发簪刺中了心脏,怎么还可能活着呢?”
原本缩成一团的女子突然赤着脚跳到了地上,癫狂了一般的拍手大笑。向暮然见状手臂一甩即向后掐上了女子的脖颈,并且抵上了墙壁,“识趣的话就安静点!若不然定叫你一辈子受制于人!”
向暮然其实有考虑的。即使从小倩那里得了些消息,又从胡丽静这里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