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您还不是我的主子。
那个时候,那人眉眼中的冰冷,云婧川看的分明。
也是,充其量她不过是他主子的女儿罢了,自然算不得是他的主子。
那些她都能理解,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相比较她而言,长平王难道会更亲近?若说长平王与娘亲之间最亲近的关系,难道不是因她产生的么?所以其实说,在这个家业权势基本靠世袭的时代,女婿其实比女儿更有继承权?
那个挡在长平王身前的,半跪地一手握着箭矢的斗篷男子,云婧川认识。不仅认识,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楚的孽缘在。
向暮然。不,是芸香阁阁主。
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云婧川若是还不明白这中间曲折,就算是白活了这么久了。
所以说,那个她怀疑的告密的人,根本不是车夫,而是眼前这个人。
温温吞吞内疚一样的神情是假装的,自始至终他那样平静的外表之下包藏的或许从来就只有如何把他们的所在告知长平王这个祸心。
所以,才会有他与神棍秦一起画风怪异的去洗澡吧?
那么关于洗澡这件事本身,会不会原本就是他提议的呢?
或许到了现在的地步,事情的中间曲折已经没有了继续讨论下去的意义。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又为何会在身为北越之人的同时成为大盛仅有的两个皇子的属下……全部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应该怎么办?
云婧川并没有多加思索即再次趴在墙头,也正是这般举措,让云婧川突然意识到,攻击,停止了。
不应该啊,分明方才还是那般猛烈的情形来着,如何也不会因为长平王险些受伤这一条就停止战斗吧?
然而,紧接着,云婧川看到了北越军队阵前,衣着红色铠甲的男子。
半跪于地面,利箭穿胸而过,竟是与先前那马夫一般无二的状况!
怎么回事?
不是北越的军队在发动攻击么?为何中箭的人会是自家主帅?
更为要命的是,虽然有兵士上前相扶,并且队伍中也有身着白衣的医者挎着药箱匆匆而来,然而,云婧川看到了于男子身下蔓延开来的血迹。
那般鲜艳的,本该是世上最为温暖的代表着热情的颜色,却偏偏随时跟死亡在了一起。
云婧川心头一颤,立即转身欲走!
“站住!”长平王刺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婧川一惊,没有停下,却是跑的愈发快了些!
城门到底要如何打开,于城楼下层层叠叠的大盛兵士中如何穿过,再如何能安然的到达神棍所在的位置……这些,云婧川全部都没有想过。
这一刻,仿若这些现实中面临的问题也都不重要了。云婧川满心满心想到的只有那血泊中的男子,而脑海中回荡着的只有一个声音,神棍秦需要她!
虽然不知道为何还没有拔箭却已经引起了大出血,但是据猜测应该是箭尖上抹了什么具有抗凝血作用的药物一类。虽然是利箭是插在了神棍秦的心脏,但是,这种伤她也受过许多次,不是都活下来了么?
所以神棍秦也可以的!云婧川心底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身形却已经不自觉抖成了筛糠。却是这个时候,眼前一片阴影覆下,云婧川一时间停不下来,却是直接撞进了男子怀中!
长平王顺势将云婧川束缚在怀中,厉声,“婉婉!”
云婧川身形一震,愈发情绪激动的想要挣脱出来。
长平王在这过程当中仍旧紧紧的按着云婧川的脑袋,一字一顿,语气中满是威胁,“婉婉,两军交战你要如何穿越整个战场去到秦珏那边?即使能去,你觉得北越会相信你一个诱使太子枉杀将军的人么?再者,他伤势那般严重,若是你救不了他,你可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下场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云婧川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整个人恍恍惚惚魔魔怔怔,却是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落了下来。
雨点般的拳头阵阵击落在长平王的胸膛,起先男子还暗自承受着,到后来,终于忍不住一手握着女子手腕,微垂首,凝眸,“婉婉,今日你若是强行离开,秦珏就一定不会活着回到北越!”
“活着”?这两个字强烈刺激到云婧川敏感的神经,当即即是一震,随即,用力挣脱了长平王的钳制,就着手中一直握着的木簪子用力向着男子的喉头戳了过去!
长平王只是瞪大了眼眸,却是向暮然再次上前捏着云婧川的手腕一使力,咔嚓一声脆响过后——云婧川手腕无力的垂下,而木簪子堪堪划过长平王白皙的脖颈,在其上留下了一道玫瑰色的印痕。
“你,要杀了我?”长平王眸光深深浅浅的落在蹲坐在地的云婧川身上,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不过此刻的云婧川满心都是城楼下方那满身血迹,随时可能会丧命的红衣男子,根本无暇顾及长平王说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语气,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些话。听着男子似乎是在埋怨她的所作所为,云婧川缓缓捂上了自己的耳朵,直立起身,背对着长平王一字一顿。
“他就要死了,我是不是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反正我一定要去他那里的,若是看不顺眼,你就杀了我吧。”
语罢,奔跑。
呼呼的风声丝丝刺入耳膜,因为剧烈运动,眼眶中的眼泪甚至都没有了落下的机会。上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