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沐在宫廷出入已久,这守卫宫门的饶是个新人都该认识他的。正狐疑的时候,身后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百沐回望,自城楼上,有衣着重甲的兵士下了来。
好像是叫做张瑾的男子,此前与这人共事的周祎,公主,不,是千语曾经为那人出事儿歇斯底里过,百沐当初因为调查那事情所以格外关注过,虽然不很相熟,却好歹说过些话。
临近,还是百沐先开口,“张大人这是何意?”
那人双手抱拳,状似歉疚道,“百沐大人见谅,刚刚得了旨意,皇宫戒严,若是没有手谕,怕是得耽搁一阵子。”
百沐看了看头顶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旨意?敢问是何人的旨意?”
手掌暗自按于剑上,百沐心下沉沉,他早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此人敢妄言一句,就立马拔剑相向!
尊主分明不在,即使真的有旨意,奉的又是谁的旨?
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躬身,略有些犹豫,“是长寿宫……”
“长寿宫?”百沐皱眉,怎么这个时候太后会再次冒出来?
虽然长寿宫此前也有活跃过,可毕竟是皇上还在世的时候。如今大盛形势一边倒,几乎无人再站到原太子那边,太后也深知这一点。明是该敛了锋芒想办法保太子的时候——并且此前太后也是这般作为的,可是现在……
“百沐大人见谅,具体情况还不能言明,得等摄政王大人回来再说。但是,属下能跟您透露的是,”那侍卫向前一步俯身过来,轻声继续,“这事情与王爷的那位有关,怕是——”
抱歉的躬身,转身,转眼间原地只剩下了百沐一人。
百沐喉头哽着,满心充斥的都是张瑾最后那句未了的话。
又,出事了么?
被五花大绑着,根本动弹不得,云婧川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落入了长平王的手中。
还好那名为玉帅的男子即使凑上前,这才免了云婧川想要拼死一搏的冲动。只是,望见那人面上的凝重,以及自己现下的处境,云婧川心中仍旧未能轻松分毫。
“出了什么事?”思虑再三,云婧川还是先行问出了口,眼角不自觉瞟过身上的绳子,又道,“玉大哥,你不要给我先松松绑吗?”
一如既往的“玉大哥”,秦珏心下跟着一动。早就想好的托辞因为这声呼唤登时又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告诉你,你莫要难过啊!”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会让她觉得难过呢?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感觉男子将要出口的事情是与那人相关的。紧张是有的,然而最要紧的是,“静儿妹妹是不是出事了?”
“啊?”冷不丁如此一问,倒把秦珏都吓了一跳。细细思虑,秦珏也意识到云婧川或许是因为地牢的事情担心会连累到云静,所以才有此一问。正想着宽慰的解释两句,聪明如她,居然已经意会到了——
“不是云静妹妹的话,难道,是云默哥哥……差点忘了,你不认识云默哥哥。”云婧川面上却是平静不已,定了定,换了个问话的方式,只道,“云家人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些人做什么?”秦珏气急,已然脱口而出,随后忙不迭解释,“我是说,你都自顾不暇了,还在意那么多人做什么?”
云婧川了然,盯着晃动的马车顶缓声回应,“好歹是爹爹的家人,而且,云家人也算是云婉的亲人,若是可以保他们的话,我自然义不容辞。如今,玉大哥既然带我走了,那人必不会放过他们的——也只是一问,那答案其实我早已经知道的。”
又是这般说辞,她不是云婉,而云婉才是他大姑姑真正的孩子——秦珏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继续问询的冲动,最后还是不自然解释,“云家人暂时还无恙,有事的人是你!你可知放火烧了客栈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呢?这般语气说出来的,那犯罪嫌疑人她根本就不做第二想象。原来,到最后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不过有时候云婧川觉得也还是好的。其实一直以来,那人伤害她反而比伤害她周围的人更让她觉得心安一些——总归是云婉的孽障,她来承受天经地义,但是她身边的人却都是无辜的,没有理由因为她而变得不幸。
而且,她也不愿意活在时刻伤害别人的内疚中。
“顾妈妈——”
“无碍。”秦珏扶着云婧川坐了起来,轻轻拍拍女子的额头,轻声,“我已经从南秦人那边知道了些过往,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为难你的,只是,当时之事,可否一一告知于我?”
要怎么言说呢?真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那么轻松。
那些恩怨情仇,真的交待起来,就会把她与慕子恒之间的那点过往全部都抖搂出来。虽然她不会去怀疑玉帅的可信性,但是,有些事情,这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吧?
云婧川沉默了半刻,突然笑靥如花,“呐,玉大哥,那天晚上你怎么会去地牢那里的?”
她依旧不想说。秦珏清楚的很。然则这转移的话题却让秦珏华丽丽的窘迫了。
他自然是为了去找她,可这中间曲折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可能给她解释清楚?更不必说什么“断袖之癖”了……
“我知你是伤重而且中了毒,但是小安……咳咳,慕子恒那般却也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