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的声音在到达“手”字之时诡异的拐了一个弯,半夏模模糊糊刚刚听得到云婧川的声音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回应,小腹一阵湿热。
半夏微低了头去看——原是利剑穿腹而过。被刺入的麻木瞬间褪去,绞痛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从疼痛开始,血液突然自四肢百骸开始倒流,一口鲜血自嘴中喷出,雪面之上瞬间又是一朵红‘花’。
“王爷!不要——”
云婧川没有如她先前预料的那般身死,半夏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但是却还是那般匍匐着,似乎想要伸手制止男子的,然而斜斜的伸出的手臂前端,那细细的而柔弱的手掌却是无力的耷拉着的。
难道?!
剑尖愈发深了一些,那头‘女’子眼泪更为汹涌。痛哭着,哽咽着,急迫着。
“王爷……呜呜……王爷!不要!不要啊!放过她——”
那样美丽的脸,先前半夏也只在画像上见到过。那时候顾妈妈总是凝望着,然后虔诚的用‘毛’刷子轻轻刷掉沾染到上面的尘土。
顾妈妈对于那位公主的执念,半夏从来都未曾懂。即使是后来听到顾妈妈身亡的噩耗,即使微笑,半夏也有觉得顾妈妈愚蠢过。
然而就在此刻,半夏似乎有些懂了。
他们这些人,向来是没有归处的。说的好听点叫做杀手,说的不好听些,也就是主人家的一条狗罢了。
主人叫咬谁咬谁,便是好狗。就算是有朝一日死了,厚葬便是恩赐了。顾妈妈还好,算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还有层别样的情分在,最后还能得到一声“顾姨”得呼。
而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可就是这般什么都不是的人,甚至做事都只是在执行任务的存在,居然得‘女’子相求并且哭泣!
也许,多年之前,北越宫廷那位公主也是像现在这般得到顾妈妈的心的吧?半夏突然想到。
明明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转机的,却还是固执的伸着那已然被折断的手,凄厉的哭着,卑微的乞求着。
开始的叫唤最后变成了哽咽的哀求,绝美的容颜之上,除了绝望的哀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情绪。
“放过她好不好?王爷,都是我的错,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凄凉直直刺人心肺的哀伤让男子手有松动,半夏便逮了机会猛地退后脱离了长平王的掌控。
单膝跪地,半夏扶着小腹上‘插’着的利剑,低头一阵狂咳。
血‘色’斑斑点点,‘艳’丽到就像是寒冬时节盛开的红梅。云婧川一颗心沉了又沉,终于还是蓦地一痛,犹如魔怔了一般轻念出声。
“王爷,放过她吧,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不离开也不擅自行动,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们了。我再也不敢忤逆你了,也不敢挑战你的耐心了,也不敢——”
云婧川瞳孔蓦地放大,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嘴角之间,满目满目看到的只剩下那头‘女’子凄然的微笑。
就在云婧川的注视中,半夏拔出了小腹中的剑微笑着反手‘插’入了‘胸’腔!
表小姐,不,小公主。
不要因为半夏轻贱的一条命而去乞求。匍匐在地的请求是无用的,那样除了轻贱自己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不要去妄想那个人会因为乞求而有所改变,若是有,那也必然是因为背后会有更深重的‘阴’谋。
委屈求全的小公主不会开心的,而且那样也不会是真正的小公主。
所以,半夏会死,只求能成全您的高傲。
“不要——”
对不起,没能在最初出现的时候保护好您。而今,死亡,是半夏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半夏在心底的低语中缓缓闭上了眼睛,云婧川哭泣着,挣扎着,颤抖着,也终于在最后默念出了未尽的那句话。
我再也不敢忤逆你了,也不敢挑战你的耐心了,也不敢像从前那般欢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