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经常不见么?想必晚上就回来了,不必惊慌。”又跟那天师出门鬼混去了吧,我心想着,不以为然地冲着那小丫头摆摆手。
然后重又拾起案板上的刀,接着刮鱼鳞——西院那位公子看起来总是很虚弱的样子,我想亲手做碗鱼汤给他补补。
“可是,跟姑娘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也不见了,大人已经在那边了,真的可能……可能是不告而别了!”小丫头一脸惊慌,语无伦次。
我怔愣,手一松,握在的菜刀掉到案板上,砸到已经褪了一半鳞片的鱼。然后,那条光溜溜的鱼滚了滚再次掉到了我的脚上。
我捂着脚,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可是,心却慌乱无比,很显然它要比嘴诚实的多。我知道,那位公子伤势大好,离开,是迟早的事。而不告而别,对于他们这种有麻烦的人来说,是上上之策。
等我急匆匆的赶到西苑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人。大人正坐在院内石凳上奋笔疾书,爹爹在旁边站着,一脸凝重。
是真的。我的心一沉。那大人,现下该是给那位大人写信吧。我下意识环顾四周,还好还好,那红衣男子和面纱男子都不在,都是自己人。
这时,爹爹看到了我,冲我招招手。于是我走了过去。
“小红啊,姑娘怕是跟着公子走了。[看本书请到留书,只在公子房中发现两锭金子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多谢’二字……”
“大人是在给都城的……”我的话没有说完,爹爹便点头。果然如此。
之前大人送出的信直到现在还没有回音,然而,那女人却突然不见了。这叫大人如何向人交待?只能再修书一封,解释清楚了吧。所以说,那女人这作风哪里像是权贵家教养出的小姐?除了会与人麻烦……
“小红啊,”爹爹轻唤,“方才我与大人合计了一下,这几日便遣你去都城了。姑娘跟着那公子左右也是去都城的,早晚自然能寻得。大人的意思,你先去都城等着姑娘,也好安顿。”
虽然这件事情早就知道了,可是现在再听爹爹说,还是不由心下一沉。娘亲在我记事前就亡故了,爹爹,各位兄长们,大人,二狗子哥哥,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里。而现在我却必须得背井离乡到遥远的都城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夺走了属于我的宠爱,还有我的家,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听从安排。
因为,她是大盛云丞相的女儿。我所敬仰的大人,我热爱的爹爹,也不过是丞相的下人而已。即使再不堪,她也是天之骄女。
由于上次送给丞相府的信件被一些不明势力拦截过,这次,大人派了二狗子哥哥先行一步以避人耳目。我将在简单收拾行李几天后启程。
爹爹说,丞相府什么都不缺,让我不要收拾太多。然而临出发的时候,看着与我同行的车马排场,还是让我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十多车行李红幔包裹,由大人的家臣全程护送。这在阳平,都抵得上富户出嫁女儿时嫁妆的好几倍了。
大人说,丞相府这几年子嗣众多,不能让姑娘寒酸了去,我们也算是姑娘原本的家人,一定要撑撑场面才行。
我拥抱了爹爹,又给大人行了跪拜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爬上马车。我不敢回头,尽管我知道,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今日的阳平天空有些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可能因为天气的影响,我的心情也很差。原本这种天气,街上的摊贩会早早收摊回家,然而今日,全都围在道路两旁观望着这县官府的仪仗队。
我坐在马车中,听到外面的人在议论,坐在马车中的人有多么的好命,能得县官大人送如此多的礼物。我不由得抱紧怀中的包袱,握紧手中的钱袋。
礼物虽多,却不是给我这个马车中的人的。东西这么多,属于我的也不过是这一个包袱外加上马车前爹爹硬塞给我的一个钱袋。
外面人议论的声音依旧不住的传进来,我很伤心,又很烦躁。掀开马车的小帘,想透透气。
外面人群熙熙攘攘,现下路过的正是前段时间被烧成焦黑的飘香楼。作为一个良家女子,我自然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平时路过都要避开眼睛。现在我却不想那样了,反正,我也要走了。
一朝辉煌,烧焦后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人——那个人!我将帘子掀的大了些,瞪大眼睛,没错的,是住在狄府的那个落丰公子。现在他依旧戴着面纱斗笠,静静伫立在飘香楼门前,仰头望着那焦黑的牌匾。
马车一晃而过,直到那人变成小小的影子,我才收回手,正襟危坐。想来那落丰公子也是个fēng_liú人物,如今还站在飘香楼前,怕是那楼里有过他相好的姑娘吧。思及此,我突然有点开心。原来,她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马车行出阳平,进入周围树林。突然,咯噔一下,只听得马夫“吁——”的一声,停下了。我扶着车的侧壁,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外面拦住马车的人,一声轻笑,声音邪魅却又不失温润——
“冒昧打扰了。”那人说。“请教一句,马车里的可是狄府小红姑娘?”
“恩。”我犹豫了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印象当中似乎不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吧……
“那敢问姑娘,可是要去都城?”
“恩。”这人莫不是要搭车的?
“姑娘家中可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