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好美啊……
云婧川驻足感叹。
画中人手执桑梓纨扇半遮面,云鬓高耸,低头浅笑。画面上花絮漫天,女子眉如新月,不书而黛,明眸剪水,面若桃花,眉间一朵梅花钿,更显倾城绝色,教人见之难忘。其周身萦绕的是柔和的暖粉色,画面温馨而美好。
画这画之人想必是爱惨了这个女子吧。而教这女子有这神采的,想必也是因为相爱的人在身边……
“姑娘怎么看?”
需要特别的……看一下吗?云婧川猜不透身旁这位阳平父母官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要事相商”——难道指的便是站在这里赏一幅比较奇怪的画?或者说……这画中人是他思慕的女人?又或者,画画的人就是他?
无论什么原因,夸赞总是没错的。
打定主意后,云婧川开口:“首先此画手法十分精妙,彰显画画之人技艺高超。在画中,女子已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真人想必更叫人倾慕。俗语有云,‘女为悦己者容’,能让画中女子流露出如此幸福神色的,怕是她的思慕之人吧……”
然而等自己搜刮肚子里仅存的那点墨水拼凑了一段自认为蛮有文采的话,对面的县官大人却似根本不领情,一脸“这就完了?”的既视感。
还要怎么夸?云婧川犯愁。难道这是新的刑罚的一种?譬如让胸无点墨的人作首诗之类的……
“罢了,兴许你是不记得的。”中年男人一声长叹。
记得?什么意思?应该记得什么?县官大人莫不是认识自己这个身体的?
“大人,已在前厅备好早膳。”小红在门外报告。
“好,先带姑娘过去吧。”
县官大人下了逐客令,云婧川只好先将心头的疑问放下,来日方长吧。
云婧川望着一桌子美食,等的很心不在焉,肚子饿的咕噜作响,然而望穿秋水都没看到那位的半个影子。
“小红,你家大人怎么还不来啊?”云婧川把主意打到一旁布菜的小红身上。
这女娃娃前几天还彬彬有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只因为被她听到自己乱揣度了她家大人的意思?
“大人为何不来,我们做下人的怎么知道?!”
果然,语气中浓浓的火药味。
“小红!”县官大人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对着小丫头呵斥道,“不得无礼!”
女娃娃瞬间泪光闪烁,不甘道,“不叫我说,我偏说!阳平虽小,大人也是这方父母官。在这里大人深受百姓推崇和敬仰,怎么偏偏是你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的……唔唔……”二狗子捂住了小红的嘴巴,任由女子在他怀中挣扎,死不放开。
“大人,姑娘,小红今日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侍候了。小人先带她下去休息。请慢用。”
狄甫摆摆手,二狗子便带小红退下。
大人偏偏是我的……什么?尽管已望不见小丫头的身影,但女子凄厉的哭喊仍旧盘旋在云婧川脑中,轰然作响。
云婧川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刚才在那边便想问了,县官大人莫不是与婧川相识?”
坐在对侧的中年男人凝望着女子认真的脸,郑重的点了点头,片刻不到,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云婧川犯疑。
“这个,赠与姑娘。”狄甫并没有去解释刚才那番匪夷所思的行为,而是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物事置于桌上,往女子的方向推了推。
长方体状的漆红木头箱子。凑近了,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云婧川解开搭扣,箱内是一副字画。这个,不是——
云婧川惊异的看向那个人。“这么重要的东西……”
“画中人,对你而言是更为重要的人。”狄甫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姑娘定要收好。”
“可是……”
“等了这么久,饿坏了吧?来……吃点这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云婧川将要出口的推辞,像个长者一样笑容可掬的给她夹了很多菜到碗里。
云婧川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在掩饰什么。可是,看这样子,当事人摆明了是不想说。
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吧?云婧川嘬了一口稀粥,漫不经心的夹了几根青菜。
如果开口问,说不定可以找到这个身体家人的下落。自己也许可以像很多穿越一样堂而皇之的当个米虫,末了嫁个家人做主的或许各方面还不错的男人,生儿育女,奉养父母,了此残生。
也许这样的生活挺不错,可是……爷爷……云婧川心下一沉。
若是自始至终不知道玄女还好,可现在,分明是有一线希望回去的。这样的心态,自己还怎么鸠占鹊巢安心过着属于别人的人生?
既然不想有交集,便还是不要搅和到这具身体的人生中了。
云婧川放下筷子,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拒绝这幅跟这个身体有明显关联的画。
“姑娘最近奔波劳累,又受到了惊吓。这样,我在定了个包厢,完了让二狗子随同你跟那位公子前去,听听戏,放松一下。阳平也无甚好玩,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云婧川心事重重,脑子还没思虑,身体本能反应便脱口而出。恍然觉察到不对,这么说,岂不是算作答应了?
“好,好,姑娘尽兴便好……”中年人似是没有料到女子这么爽快的“答应”,嘴唇微微翕动,颓败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光亮,眉眼处竟像是在刚刚才多出了些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