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属于背阴地,地势又低,水洼多,干的却很慢,非常适合蚊虫滋生,得填平了才行……嗯,对,就是那样……”
“哎呀——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吃刺激性的食物。病情刚有起色吃点清淡的高蛋白的,比如米粥,奶之类的……”
桐城外一角,瘟疫重灾区。
蓝衫女子犹如精灵一般穿梭在众人中,不时地吩咐着什么。
不远处已经站了有些时候的月白衫男子看着女子在冲着这边走过来短短的路程中,却一直东吩咐西嘱托的。终于还是迎了过去,却在挪动还不到两步的时候被急声喝止——
“站站站……住!”女子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临近时有些气喘吁吁,“我走过来就行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过来的吗?”
带着娇嗔的语气伸手无比自然的接过男子手中的食盒,云婧川顺便扫视了下酆洛周围,“落大哥,侍祭怎么没有来?”
本还沉浸在被女子关心的氛围中有些欣喜的酆洛,闻言,声音蓦地一沉,“她有事忙。”
“好吧……”女子瘪瘪嘴,略有些失落。
这番情形看在眼里,酆洛心中却更不是滋味。
朋友,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与她相交许久,才换来“朋友”的一个身份,然而,为何侍祭只在几句话之后就被等同对待?
那天晚上,屋外二人的动静被莞姨察觉到了,本来就漫长的夜宵时间也跟着拉长。等到发现的时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其实说是聊天,对于酆洛而言也只是时不时回应两句莞姨的问话。
而在那过程中,云婧川与侍祭从开始的拘谨,到后来一直在单独的咬耳朵,不时还爆发出一阵阵会心的笑声。
当然酆洛是不知道的。那晚云婧川与侍祭的对话基本上是围绕着他来展开的。
侍祭分享的是在绝情殿时的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酆洛,而云婧川分享的是出了绝情殿以后的虽然有些迟钝,却越来越接近于正常人的“落丰”。
也因为此,云婧川知道了酆洛身体不适,急需回南秦医治的事情。这才下了禁令,禁止他过于靠近重灾区。
接连几天的忙碌,还未发病的算是被预防住了;有些轻微症状的患者也已经接近于好了;但也有些人的病情一直反复……这当中便包括了慕子恒。
原本云婧川是因为慕子恒而来,然而更多的时候,她其实是无暇顾及他的。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好些原本没有症状的百姓都陆续发病。百姓不明真相,以为是隔离时遗留了些患者,致使被传染,因而相互怀疑,动辄就自相残杀……一时间,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桐城。
年过半百的城主听闻玄女在诊治太子。腆着脸皮前来恳求诊治百姓。然而第二日的时候,莞姨一早就已经离开了,据说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询问爹爹……
然后,云婧川便顶着玄女弟子的身份出道了。
灭蚊虫,填水洼,配制治疗疟疾的药……忙的晕头转向。
因为重灾区重病患者较多,环境也较为恶劣,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住了有三四天了……
酆洛望着只一碗白米饭一碟青菜仍旧吃的津津有味的女子,默默将手中的水壶递了过去。
“谢谢。”云婧川接过,咕噜咕噜就是一阵猛灌。“啊,太爽了!”
女子摸摸吃的圆滚滚的肚皮,像只猫咪一般舒服的轻哼一声,眉眼处笑意浅浅。
受着感染,酆洛面色也渐渐柔和起来。
收拾好碗筷,云婧川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伸展胳膊时,腰背处略有些疼,感觉到男子定定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便自嘲道,“果然还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啊,稍微干点活身体就受不了了,看这胳膊都拐不了弯……”
“……了?”手腕被牵住,然后素白的大手覆到手肘上,手指轻点——云婧川愣愣的看着男子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时失措,登时忘了疑问。
“你们在做什么?!”身侧不远处一人怒喝,声音雌雄不辨。
这声音……云婧川闻言一惊!除了媚娘便不作他想了……心下一紧,下意识就想抽回手——
酆洛原本只是在帮女子疏通经脉,听得这声音,又被女子像躲避一般的对待,不知怎么,还没仔细思虑,动作已是一气呵成——他将她拉至身后,然后以保护者的姿态立于她的身前。身姿挺拔,岿然不动。
这么一活动,手臂也不似先前那般酸痛了,云婧川抬头怔怔的望着身前男子的侧脸,一时竟也是忘了言语。他竟然是在帮她治伤啊……
现在此番,难道也是在保护她?是因为媚娘一直对她冷嘲热讽的,所以他以为那人会伤害她吗?
“落大哥……”云婧川小心的拽了拽男子的衣袖。他关心她,她很感激。但是媚娘也不是坏人,没必要这般吧……而且,叫旁人看见了,尤其是在这民风保守的大盛……这处山坡离得难民营也不是特别远,这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哼!”那边女子装扮的男子鼻间轻哼一声,言语中满是鄙夷,“倒是在想你这一天天的在做什么呢,也顾不上管殿下死活。若是为了老百姓,那也说的过去,毕竟对殿下的子民尽心,也算是对殿下回报一二。然而,却原来在这里与大祭司大人调情么?”
“不是,我……”云婧川着急解释,却是要冲出去。然而又被身畔的男子拉住,久不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