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端煜麟还是留了个心眼.他不敢相信凤舞的一面之词.于是继续试探道:“皇后怎么知道晋王妃一定是用了晋王送她的香粉.朕也曾赏赐过她香粉.那皇后是不是也要怀疑朕是幕后黑手啊.”
“臣妾从未这样想过.臣妾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孩子.难道陛下会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吗.”凤舞扒在床边.伸手抓住皇帝的胳膊.言辞间满是恳诚无辜:“凤卿都跟臣妾坦白了.她在凤梧宫小住的这段时日.从來沒碰过皇上赏赐的香粉.她说晋王嘱咐她要日日用他亲手调制的香粉.所以凤卿面巾上残留的麝香.全部是來自晋王府啊.”
凤舞赌誓自己不敢撒谎.说如果皇帝愿意.可以立刻取來面巾并请太医当场验证.为了打消皇帝的顾虑.她还诓骗他说在清理凤卿暂居的偏殿时.发现了几盒尚未启封的香粉.考虑到是御赐的东西不好随意扔掉.而孕妇又不宜使用.因此全数打赏给下人了.
御赐的香粉显然已经“无迹可寻”.这一点令端煜麟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看凤舞对他更像是全无芥蒂.于是终于可以相信她不是骗他.
但是问題來了.晋王为何要制作对孕妇有害的香粉.还让进宫的妻子日日涂抹.简单地说.晋王为何要害凤舞流产.
端煜麟作为帝王.唯恐外戚专权.忍痛除去凤舞的胎倒也情有可原;端璎瑨一个非嫡非长的皇子.为何要针对皇后的孩子.嫡子……长子……等等.端煜麟细细回想.那段时间貌似是太子刚刚圈禁不久.而晋王则声名鹊起的时候.
哈哈哈哈.端煜麟心中悲哀地狂呼.原來看似默默无闻、与世无争的晋王竟也存了夺嫡的心思.他从前真是小看这个儿子了.
端煜麟忍下心头的寒意.语气森然地反问凤舞:“皇后想要朕怎样.定晋王的罪.还是索性杀了晋王为你的孩子报仇.”
凤舞急忙摇头:“臣妾虽然怀疑晋王.却从沒确切地指认就是他.臣妾只是强调幕后操作的是晋王府.毕竟晋王府中不止有晋王一个人;并且.与晋王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也不在少数.臣妾想……会不会是有人怂恿晋王这么做呢.”
凤舞的猜测令端煜麟陷入沉思.在还沒整理出头绪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皇帝到底是皇帝.深谋远虑非常人能及.一个念头瞬间钻入他的脑海.
端煜麟故意咳了几声.拉过凤舞的手.语重心长地抚慰:“为避免有失公允.此事待朕想好了再做处置.皇后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还请皇后先不要声张.继续垂帘听政一段时日.如果晋王再做出过激举动.你便代朕罚他;谁再不服.你便拿着个给他看.”说着竟从枕头下面摸出了自己的私章.交到凤舞手中.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皇帝的私章虽不及传国玉玺的分量.但也是极为重要的凭证了.端煜麟居然轻易地就把它交给她了.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信任她了.凤舞直觉端煜麟又在打其他算盘了.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无妨.你先拿着.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再使用.反正朕的病……大概还要再将养一阵子才能‘康复’.”端煜麟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恭敬不如从命.凤舞坦然地将私章揣进怀里.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临行前还特意嘱咐皇帝:“皇上.既然您还沒有完全‘康复’.那一定要细心休养着.像鲍鱼、鱼翅这种食物还是尽量少吃吧.臣妾觉得您今天吃得就太多了些……”凤舞了然一笑.端煜麟突然有种被看穿的颤栗感.
凤舞走后.端煜麟靠在床上静静思考着晋王近一年來行为.以及与他有关的人和事.
“方达.”端煜麟将心腹唤进來.
“老奴在.陛下是想起來活动活动筋骨吗.”方达进屋后把门窗锁紧.
“嗯.真真假假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身子骨都快锈住了.”方达为皇帝守好门窗.端煜麟在屋子里小幅度地运动起來.
其实端煜麟只在发病后的最初一个月比较严重.后面的两个月他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他之所以装病不露面.完全是为了更透彻地看清朝中形势.放任两宫垂帘、笑看权臣弄权.皇子也好、外戚也罢.这次他欲使任何人的狼子野心都无所遁形.
“方达啊.你可记得晋王身边还有什么亲近之人.”端煜麟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回忆.
他想起來好像听到过晋王与邓清源交好的传言.当时两人一个在刑部、一个主管礼部.平时也少有交集.故而不甚在意.如今想來.这里面似乎大有文章啊.
“老奴不清楚朝野内外的复杂关系.只知道晋王殿下还有一个姑姑和一个舅舅.就是曼舞司的白掌舞和鸿胪寺少卿白月箫.陛下还记得吧.”贵人多忘事.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皇帝总是不愿多费心思去记住.
“白掌舞朕知道.那个白月箫……”白月箫官职低微且政绩平平.皇帝自然不曾注意过他.
“皇上.白大人娶了皇后娘娘从前的贴身婢女妙绿.”经方达一提醒.端煜麟似乎有了些印象.虽然对白月箫不熟悉.但是曾经的大宫女妙绿他还是记得的.
“知道了.派人严密监视白家人.有特别情况及时回报.”端煜麟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着:“晋王……邓清源……睿贵嫔是邓清源的女儿……”
可怜邓箬璇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被皇帝列为重点防御对象了.
回到凤梧宫的凤舞用皂角和栀子花、茉莉花瓣泡过的水洗了好几遍手.看得妙青生怕她把手洗脱皮了.
妙青用擦手巾替凤舞将双手占干.又帮她涂了些滋润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