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老宅，黑色的雕花大铁门紧关着，上了锁，门两侧的树下，老式的路灯有些昏黄。
两辆黑色的牧马人相继开过来，守门人听到动静，忙从打更室里跑出来。他背驼得厉害，瘸着腿，从腰上取下一大串钥匙，打开锁，吱嘎一门拉开雕花大铁门，垂着两只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缺叔，怎么今天的门禁上得这么早？”前面一辆黑色牧马人里，赵玉兰探出头。
“太太说，近日来，家里人少，早早上门禁，我们这些老人也能早早地休息！”守门人态度垂着头，声音很沙哑。
这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就像金庸笔下的苦头陀。赵玉兰还记得，老管家第一次把他带来赵家，在她父亲的书房，她放学回来，躲在门口，扒着门缝，偷偷向里望，他幽幽地转过头来对她咧嘴一笑，吓得她做了好几天噩梦，好长一段时间都把他当成坏人，不肯亲近，好在父亲将他安排成守门人，不必时时看到，时间久了，也就习惯这个老人的存在了。
赵玉兰礼貌地对他笑了笑，“看来是我们这些晚辈不够体恤了，这么晚还劳烦您！”
“二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是要为主子好好服务的！”
“辛苦您了！”赵玉兰向他点点头，升起车窗，一踩油门，开进去。
赵家老宅占地面积很大，大门口和主宅之间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车子开到路尽头，是一座白玉栏杆的拱桥。赵家有不成文的规定，车子不能开过桥去，赵玉兰放慢速度，打了转向，将车停在桥头一侧的草坪上。
车子熄了火，她没立即下车，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坐在那里，片刻，从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女士香烟，取出一支，点上，深深地吸一口，扬起脸，缓缓吐出烟圈，无声地笑了一下，胳膊搭在车窗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小巧的打火机，这打火机是苏隽送给她的。
跟在后面的赵栖木把车停在赵玉兰车子的旁边，透过车窗看了看她，嘴角多了一抹讥诮的笑意，摇摇头，开门下车，绕到赵玉兰的一侧，倚在自己的车上，环抱着双臂，就那么看着她，直到赵玉兰一支烟吸完，他才幽幽地开口，“不想被妈看见，就戒掉。”
赵玉兰没接话，将烟头收进车子的垃圾袋里，升起车窗，一边走下车来，一边语气嘲讽地说道，“要你赵公子戒掉女人，做得到吗？”
说罢，大力关上车门，走向拱桥，行至拱桥中间却停下了脚步，仰着头深呼吸几口。赵栖木跟上她的步伐，伸手揽住她的肩，“走吧，别让父亲等太晚。”
“栖木，你什么时候长成这么高了？小时候我可是我们三个里最高的那个呢！大姐性格清冷，总板着脸，摆着老大的架势，每次你打不过我，就去找她告状！”
“是啊，那时你一定想不到，被你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小弟弟，如今长成这样挺拔伟岸迷倒众生的大男人了！”赵栖木揽着赵玉兰肩头的手紧了紧。
“嘁，哪里挺拔伟岸？都是外面那些不懂事的小女孩子捧着你，放在我这里，我可瞧不上！”赵玉兰抬手捶了捶赵栖木的胸膛，两个人笑了一阵子。
“进去吧”赵栖木收起嬉笑的模样，轻声说，“别让父亲等得太久。”
赵玉兰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有些心事重重，“好”。说罢，在赵栖木揽着自己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挺起脊背，走向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