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绵绵不绝地下着,雨滴打在行军将士们的脸上,也打在狄风的脸上。看着脚下蹚着泥水冒雨向前行军的兵士们,狄风很有些同情和不忍,心中盘算了几次想命令楚军的大队人马停下安营扎寨,然后等天晴了再赶路。
可雨已经下了半个月,从他率领楚军离开彭城的第四日就开始下,一直下到现在都没有听过。当时下雨的时候,狄风的确已命令楚军驻扎了,可驻扎了三日,雨还不见停,身为次将的项羽便来开玩笑说道:“狄兄弟你到底会不会带兵啊!救兵如救火你知道吗?”
对于这句常言,狄风要比项羽还清楚,不管怎么说,他要比项羽所读的兵书多,且有很多历史上的教训作参考。也深知如果救兵迟到一步,需要救助的一方可能早就被对手给灭了。
“项兄不必着急,狄风自然晓得你所说的道理,可你看看兵士们出发不久就穿起了湿衣服,总得让弟兄们烤烤火取下暖吧?”狄风感觉自己的理由很充分。
“一将成名万骨枯,同情他们作甚?”项羽说道。
“项兄怎么能这样说,当兵的也是人,如果没有他们跟随我们出生入死,你我还会成名吗?”狄风朝项羽大声问道。
“迂腐,狄兄弟你如何这般迂腐,为将之道就是要对兵士们狠,唯有狠,他们才会怕你,唯有狠,他们才会不临阵脱逃,才会舍身让你成名。”项羽理直气壮地说道。
“项兄之言狄风难以苟同,不爱兵之将,如何能打胜仗呼?”狄风特意拽了一句。
“不要跟我说什么之乎者也,这个我不懂,项某也不想动,我只想证明一下你我兄弟二人到底谁会带兵!”
话不用项羽再多说,狄风就明白了项羽话中的深意。
“项兄不必多言,你的话兄弟明白了!”此时狄风隐隐感觉到了历史上宋义在救援赵国路上的死因。
“狄兄弟明白了什么?可否直言呼?”项羽说着,睁大眼睛等待狄风给予答案。
狄风清楚,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是可以直言,但有些事情是不可与外人道的。倘若你是一个葫芦,把自己肚子里的籽都倒出来,想以心交心肝脑涂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甚至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事实上在个人利益面前,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如果谁这样做了,那么说可就当真成了一个葫芦。
狄风在两千多年后是个独生子,他没有亲兄弟,但他在后世看见过许多家庭为了拆迁,为了父母的遗产而不惜大打出手,之后还对簿公堂。甚至叔叔见自己的哥哥死了,哥哥留下了上亿遗产,本来弟弟的这份遗产跟他的这位哥哥没有任何关系,可作为自己侄子侄女的叔叔,却会为一己私利去跟自己的弟弟的儿女们争夺弟弟的遗产,并且还美其名曰这是维护自己弟弟的利益。
对于这样的事情,狄风在两千多年后听说的多了,甚至见得多了,他深为这些无耻之徒而悲哀,也身为这些无耻之辈而气愤。
当时狄风常常想,活人一世可以贫穷,可以位悲,可以受人嘲笑,但绝不能放弃自己的操守。即使民族有难,国家受他国气愤,他也会宁可冲冠一怒不为红颜,也绝对要为国家和民族前去冲锋陷阵,赴汤蹈火,不计任何回报。即使有一天自己战死在疆场,没有留下自己的坟茔,那么他也甘愿变成地下的粪土,让自己深爱的土地肥沃,当然就更别提什么名利之争了。
由于狄风又想着这些,项羽也看出他走神了,突然朝狄风哈哈大笑道:“狄兄弟如有难言之忍,不说也无妨,算项某刚才多心了。”
听项羽此言,狄风不觉在心中暗道:历史上你项羽借口宋义行军不前,不但把身为上将军的宋义杀了,还派人追到齐国境内把宋义送往齐国去任相的儿子杀了,为了解脱自己的以下犯上的罪名,还给宋义冠上了什么“宋义和齐国同谋反楚”的罪名,忽悠将士们是因得楚王熊心密令才将宋义处死的!现在宋义没成为上将军统兵前来救援赵国,我狄风则成了宋义的替身,倘若你项羽如果怀有私心想寻借口宰杀我狄风,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项羽自然不知狄风的心理,但他感觉狄风的确不如自己。尤其项羽认为他自己力可拔山,气可盖世,模样又长得高大上,雄壮威武,狄风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白面书生罢了。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
从历史的经验教训中,狄风就已深受启发,他知道虽然宋义没统兵前来救援赵国,但他这个替身,也不会一路畅行抵达钜鹿城。
“项兄说哪里话,既然你我已约为兄弟,怎可有不便告知项兄之事啊!”狄风有些坦诚地说道。
“这样最好,即是兄弟就该这样,别看我项藉好像莽人一个,然我项藉乃是粗中有细之人,谁想跟我玩阴谋,那都是扯淡!”
“扯淡?难道秦末的项羽也知道‘扯淡’一词?”狄风此时感觉已没有了两千多年后的某种优越性。
“狄兄弟,项某不妨告诉你吧,其实在你我离开彭城之时,大王就吩咐过只要你出现行军不前且有异心之举,就让项某见机处置,可先杀之而后禀报!”
“什么什么什么?项兄你不会在说醉话吧?”
“你我兄弟现不曾饮酒,何来醉话呼?”项羽拍着胸脯道。
狄风感觉自己的头很晕,也有些发胀。确切地说,此时狄风已被项羽的话搞晕了,他不知项羽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