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夕
有一种人,无论这人做什么,说什么样的话,她都觉得是天经地义的,而且让你完全找不到任何生气的理由。 易薇就是这一类人,所以凌霄又怎能生气呢?
他非但没有生气,他反而笑的更加灿烂,更加和蔼可亲。“我一个老头子,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还需要勤加修炼么?”
易薇一愣,用手抓了抓了脑袋,不解道:“可是您不修炼,岂不是无法迈进神阶?”
凌霄笑道。“我已经老了,自知自己无法迈出那一步。”
凌霄虽然在笑,可谁都看了出来,他笑的很苦涩。
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不甘心,并非每件事都都是那么顺风顺水,也正是这样,却让人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阳光已露出了娇羞的笑容,微风也吹了过来,白云也尽情展示它的婀娜多姿。
远山远水一片翠绿,仿佛天边,仿佛眼前,仿佛已逝的十年。
玄琴感慨不已,那年的易薇不过四五岁的小丫头,而如今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谁说岁月不饶人,谁说岁月催人老?没有已逝的流年,又何来新生的年轻生命?
夜已深,明月如钩,轻风拂动。
屋子里坐着四个人,灯饰如画,灯火下面笑容不断。
令玄琴想不到的是,凌霄师祖竟然和易薇爷爷是旧识,而且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易薇竟然是专门来找自己的,而且理由怎么听都有些牵强。
她的理由很简单,玄琴并不怎么熟悉妖界,所以就需要她这个人做向导。
玄琴苦笑不得,自己这个兄弟做事永远都是那么令人匪夷所思,令人猜不透。难道忘记了玄琴曾到过妖界?
“千凡与你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易薇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从哪里来?”
“妖界!”
“看来你也不笨!”她似乎还在生玄琴气。
玄琴苦笑道。“我其实并不需要引路的。”
“可是那混蛋不这么认为。”
她旁边坐着赤炎,赤炎闻言大笑:“说自己哥哥是混蛋的人,首先就是一个混蛋。”
易薇也笑了。“不懂得让着女人的人,才是混蛋中的混蛋。”
“我说不过你。”
“没人说的过我。”
赤炎无语,这还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家伙,也不知道哪个混蛋又要倒霉。
逆月轻笑,忽然看向玄琴道。“你明天就要走了,难道真的一个人去妖界?”
“这也是没有办法。”玄琴轻叹。
逆月不再问了,问的太多,依然没能改变他的决心,倒不如不问。
这一夜,玄琴又来到了无极大殿,一个人,等待也是一个人。
凌霄坐在金黄色蒲团上,双手放在双膝,微笑着看着玄琴。“能看到你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很高兴。”
玄琴轻笑,快步走到他面前,再缓缓坐在凌霄对面的蒲团上。
“没有爷爷您,我又怎会走到这一步。”在他心里,他早已将这位可亲的老人当成了自己爷爷。
凌霄虽然还在笑,但却笑的已有些暗淡,最终忍不住问了。“魔界之行,可曾遇到你师傅?”
玄琴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才会让凌霄满意。
凌霄叹了一口气,又道。“他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依然不相信他就这样消失了。”
玄琴依然没有开口,但却忍不住鼻子一酸,他实在不想让这位可亲老人失望。
“师傅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玄琴叹道。“但有人曾言,他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妖界。”
“妖界?”凌霄暗淡道。“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我。”
“师傅早已原谅了所有人。”玄琴道。“对您,他更是充满了愧疚。”
玄琴接着道:“师傅曾说过,他有两件遗憾的事。”
火云的遗憾,凌霄当然知道,只不过他的遗憾却让他更加痛苦。
凌霄叹了一口,“如果有时间,去你师母那里上柱香,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事。”
玄琴点了点了头,独自一人走出了无极大殿。
看着玄琴远去的背影,凌霄忽然又想起了火云,当年的火云不正是这样子么?
凌霄忽然叹了一口气,已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长夜漫漫,明月星稀,这一夜似乎格外长,长的就好像心里面难掩的心事。
玄琴不仅有心事,他也同样还有遗憾,而他的遗憾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仿佛树根一样扎进他心里。
黑暗的石阶上还有光,黑暗的石阶上也还有人,一个已经站在这里等待他很久的人。
月光昏暗,月光下依然鞥看清她的脸,她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白衣如雪,她的人仿佛就跟白雪一样,风轻云淡,永远都是那么安静。
“明天一早,我陪你一起去。”
“谢谢!”
玄琴轻笑,已拉起逆月的手,朝着黑暗深处走去,幽暗的月光也一并躲进了云层里。
次日清晨。
慢慢长夜终于逝去,玄琴一晚上没有休息,双手抱头,躺在草地上,就这样过了一夜。
对于他而言,他已习惯了这样,就好像早已习惯逆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面前。
淡淡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无论她笑与不笑,她永远都是那么安静,安静的会令人心痛。
又一年百花开,遥远的山峰上交织着五彩的缤纷的颜色,绚丽的就好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