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权做得一手好菜。
因此,饭桌上的菜式虽然只有五种,但全都被四皇子和郭意洁吃光了。
饭毕,四皇子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已西斜。
他和她大约还能再呆三刻钟。
“要散散步么?郊外的傍晚挺适合散步的。”四皇子问郭意洁。
他紧盯着她看,隐约感觉她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好。”郭意洁点头,随即伸手握住他的手。
山风呼啦啦地吹来,吹拂起他宽大的衣袖和她碎花襦裙的裙摆,两人在那几棵枫树前站着,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你……不开心吗?”四皇子忽然问,声音轻得只有站在他身侧的她才能听见。
郭意洁摇了摇头,微笑答道:“因为早已没有了大悲大喜的心境,所以如今才会不悲不喜,安之若素。”
四皇子的表情中又露几分惊讶,随即一笑,紧握着她的手说:“你才十七八岁,说的话倒像是七八十岁的人一样。”
郭意洁也淡然一笑,没有再答话。
她将头轻依在他的肩头。
“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宁愿顶着世俗所不容的那一套观念来做这个决定,最后我告诉自己——即便你不在乎,可我最终还是要给你一个名分的。”四皇子说。
郭意洁吃惊地抬头。
他的眼神是真挚的。
郭意洁忽然有几分无地自容之感。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所应该给你的东西。皎洁,我虽对待感情向来不太认真,但对你却是个例外。”
她听得出来他说的是心里话。
“好,我会再认真考虑一下您的话的,请给我一些时间。”郭意洁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说。
四皇子随即抱住了她。
这怀抱有多温暖就让她有多心酸。
“虽然我不知道影响你做决定的是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四皇子轻抚着她发鬓说。
“我知道,不然您也不会为我购置新房了。”郭意洁柔声说。又问:“这房子应该是从别人的手中买下的吧?”
“嗯,从一位老功臣那里买下的。”四皇子答道。
郭意微笑着抱紧了他,又用脸蹭着他胸前的衣襟说:“起风了。我们回屋里去吧?”
四皇子点头,拉着她的手回了屋。
他们没有回客厅,而是直接回了他们的房间。
四位丫鬟全都识趣地退到了外间。
香囊解,罗带分。鸳俦凤侣,握雨携云。
良久之后,拨步床停止了摇动,芙蓉账内的两个相依偎着说悄悄话。
“皇爷,我近日在读《易经》。有几句不太明白,可否请您讲解一下?”郭意洁仰头望着四皇子问,目光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她先前已打听过,知道四皇子尤爱看《易经》,每天晚上都要看几页才能入睡。
“你说。”四皇子笑着说,右手在郭意洁芙蓉花般的脸上来回抚摸着。
“‘初九:祀事遄往,无咎,酌损之。’这句怎解?”
“祀:祭祀的意思,遄:快速的意思,全句表示:参与祭祀不会有灾咎。所以‘无咎’。君主应积极主动地参加祭祀,但是祭品应控制在一定的量内。”四皇子解释道。
“‘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这句呢?”
“九二是损卦的第二阳爻,但它所处的位置却在阴位,阳爻在阴位,表示不是在适当的位置。贞表示贞正、正道。征指出征、进攻。整句话的意思是:当君主处在不高不下的位置时不适宜出征,因为一旦出征必定会有危险且减损过大,严重影响根基,所以此时宜坚守正道、减少损失。”
“那么皇爷眼中的正道是什么呢?”郭意洁望着他问。
四皇子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抱紧她问:“你是觉得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进攻吗?”
“我并不懂朝政,所以这话也只是个人之见,望皇爷莫要见怪。”
四皇子本就是个性情洒脱之人。自然不会见怪,他贴近郭意洁的耳边说:“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如你给我分析一下我现在的情况吧。”
“小女子哪敢置喙您的事?”郭意洁忙推辞。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四皇子低笑着说。
“那小女子就略说一二,不对之处还望皇爷见谅。”
“你尽管说就是。”
“皇爷现在能调动的资源和三皇子的相比谁多?”郭意洁问。
四皇子微皱了一下眉,答道:“他的多。”
“多多少?”
“多三分之二吧。”
“那么。小女子认为皇爷您现在的情况就像损卦里的第二爻所说的那样。”
四皇子心领神会,笑道:“那看来你并非不懂朝政之事。”
又问:“假如我非要出征呢?”
“皇爷已是成年人,哪能像小孩哭着要月亮那般任性的呢?即便您真的很想要那东西,也得待您的能耐到达损卦的上九之时才要得到啊。”
“那是多久之后?”四皇子赖着脸皮问。
“待您的能力、眼光和可调动的资源超过三皇子之时。”
“那估计得十年之后了。”四皇子说。
“所以您不妨先守住贞正、积累资源,然后静待时机。”
四皇子俯头定定地看了郭意洁一阵,然后叹着气将她紧搂入怀说:“我身边的人都鼓动我加快行动,唯独你劝我别贸然行动,看来你才是真正关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