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元将此事进行得很隐秘。
他每天白天如常上朝、上衙门,晚上回到家便将自己紧锁在书房里列举严世冲所做过的不义事。即便已经将门锁上,他那执笔写字的手依然抖个不停。
他跟随严世冲做事已近十年了。
这十年里他亲自参与过多个行动,也目睹和听说过无数跟严世冲有关的事件。
十年,并非一个短的历程,有些事在时间的长河里已经变得模糊,所以他得一件件地回想,一件件地记录。
当司徒元下笔写时就像在写回忆录,同时他也意识到其实这些年里严世冲待他还不错。
司徒元毕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因此写到一半时就忍不住放下笔来。
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挣扎。
毕竟背叛是挺可耻的,况且严世冲一向那么信任他。
然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将他说服。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他明知道跟着严世冲不会有好的结果,又为何还要再顾念曾经呢?
他很清楚:如果他没有勇气走出这一步,那么他就永远也别想再开始新的生活了。
如此一想,他又坚定了心意,再次提起笔来。
他估算了一下,若每天晚上专门写两个时辰的话估计也得写上八九天才能将这十年间的事给讲得清楚明白。
就在他秘密地做着这件事时严世冲又召集大家私下密议了一次。
严世冲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一脸郑重地说:“最近的形势比较微妙,大家的口可得密点。”
“是。”
“如今,我们的利益是紧密地捆绑在一起的,在没得我的指示前任何人都不得私自行动,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严世冲一字一句地说。
语气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连声保证绝对不会背叛他。
严世冲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笑着说:“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能迎难而上了,只要我们能熬过这个难关,日后定不愁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爵。”
众人除了点头什么也不敢说。
待得散会。司徒元没有像往常那样留下来喝茶,而是以身体抱恙为由早早地告辞了。
“司徒大人往日里下衙之后还会和我们出去喝喝茶、聊聊天的,如今一下衙就急急地往家里赶,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顾运刚问。
在座的八人你望我我望你。不敢轻易搭话。
过了好一会儿,凤云腾说:“兴许是纳了妾吧。”
“没有的事,要有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大理寺卿石万方说。
石万方与司徒元是邻居,两家平日里都常有走动,加之他的夫人和司徒元的夫人乃姑侄关系。自然不会不知司徒元家的情况。
“你去他家看看吧,有什么发现就立即上报给我。”严世冲对石万方说。
“是。”
当晚,石万方去司徒元家见司徒元。
正在书房写东西的司徒元得知后赶忙将纸张锁进了抽屉里。
“元弟,怎么看个书也将门锁起来啊?”石万方在司徒元的对面坐下笑着问。
“夫人惯了在我看书时陪在一旁,可我最近不知怎么的精神不太好,总想一个人静静,所以就将门锁上了。”司徒元一边给他斟茶一边答。
由于心里有些慌,他倒茶的手有些抖。
他的这一细节被石万方看在了眼里。
石万方不动声色。
小喝了几口茶后石万方问:“是因为最近的局势的缘故吗?”
“我也不知道,总之不知为何最近心里慌得很。”司徒元答道。
不露一点破绽的回答。
石万方微微一笑。
“慌也没有用,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吧。”石万方说。
“你真的一点也不慌?”司徒元问。
“心里当然也慌。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可选了。”
司徒元想了想,没有接他的话。
石万方站起身来走到他的书桌旁,看见书桌上尚摆着笔和墨,眉头便不由得微微一皱。
他方才说他在看书,但从这笔和墨来看应该不是,石万方暗忖道。
不过石万方什么也没有说,很快便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了。
司徒元的心里却慌得很。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张,他不断地喝茶。
石万方便笑着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见吧。”
司徒元赶忙送他出门。
待得将石万方送走,司徒元让夫人给她煲一碗安神汤。
“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司徒元的夫人望着他煞白的脸关切地问。
往日里他断不会有这般神色的。
司徒元摇了摇头。转身进了书房。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写东西,而是直接躺到了床/上。
他想缓一缓气,方才太紧张了,直到现在他还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当他的夫人端着安神汤进来时他已经睡着。不过即便睡着了那脸上也依然透着不安的神色。
他的夫人不由得心下一紧。
想到这安神汤须得热着喝,她轻轻地推醒了他。
“夫人,我最近可能会比较忙,家里的事就劳烦你多操心了。”
“这没什么。”
“对了,最近无论谁来我们家都不要跟他们透露我的任何事。”
“好。”
司徒元喝过安神汤便继续躺下。
然而却久久也没有睡着。
他的心就像被放到火上烤的肉一样,能隐约听得到滋滋响。
次日。石万方去见了严世冲。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