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忽地将目光聚焦在冯氏身上。
所有人都能理解冯氏的心情,不过苏家三姐妹看向冯氏的眼光和苏子昭的又有些不同。
前者是充满同情的,后者却似乎有些不满。
冯氏快速地瞄了苏子昭一眼,看出了他眼神里的不满,忙低着头坐了下去。
在坐下的当儿她不由得在心里想:该不满的人不是我吗?您还有啥好不满的?
可是很快她又妥善地处理了这些负情绪,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
“我今天是会跟你讲我究竟想怎么样的,不过那是后头才能讲的话。”苏子昭说。
那也就是说她还得忍受一大段可能会刺得她心疼的话。
他是故意的。冯氏在心里说。
故意让她难受,故意考验她,故意…..她忽地脑子一片混乱,便朝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苏善蕴微微地靠去。
苏善蕴感觉到了她的难受,忙朝她所在的这边微侧着身子,让她可以将整个上半身靠在她的身上。
如此,冯氏稍微好受了些。
她们这些细微的动作没有被苏子昭看出来,因为他端起茶杯专心喝茶了。
而且她们看得出来:他在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似乎很难开口,但又似乎是早就想好了的。
屋子里忽然静得连一根针掉地都能听得出来。
冯氏又开始有些难受了,她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苏善蕴便让苏善茉去添了一杯热茶过来给冯氏。
“不用。”冯氏摆了摆手。
苏善茉便将那杯茶放在了冯氏右手边的小茶几上。
苏子昭运了运声,开始说话。
但他的表情却像是并不太想说话一般。
众人有些迷惑。
“我和郭大学士的小女儿认识已有三年了,实在话,一开始只觉得她特别的聪明可爱,丝毫没有动娶她的念头。三年前她才十二岁,不过当时她已经出落得极好的了,由于我偶尔会去郭府与郭大人下棋的缘故,我与她的接触便慢慢地多了起来。”苏子昭说。
众人听着。
“每次我与郭大学士下棋时她便会坐在一旁看,她非常的安静、乖巧。嘴上带着甜甜的笑,有时当我无意间抬头时会忽然与她的视线对上,所以我知道她在观察着我。咳,你们也许不明白。当一个男人发现有一个女子一直在观察着自己时那感觉是很奇妙的。一开始时我有些尴尬,所以会脸红、会不自在。但是后来却慢慢地喜欢上了被她注视的感觉。是的,那是被关注、被崇拜、被爱的感觉。”
“一个小女孩,她默默地注视了一个成年男人三年,我该怎么形容这东西呢?一开始我是佯装不在意的。心想她不过是欣赏我的棋艺罢了。可是我很快便发现:她根本就不看我们的棋盘,而是看我的身体和脸,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牢牢地吸引住了她似的。”
“后来我知道她是郭大学士的妾室生的女儿,在郭府的地位不算很高,不过郭大学士极为疼爱她,所以好歹没有被郭大学士的正妻生的孩子们欺负。然而随着今年年初时她的母亲的病逝,郭大学士的正妻和她的孩子们便巴望着她赶紧嫁了,于是不断地给她相亲,短短几个月,相了起码有三十个了吧。可她一个都没看上,于是郭大学士的正妻怒了,在郭大学士耳边不断地煽风点火,要他尽早将她嫁出去。郭大学士不敢不从,只好不断地从认识的士大夫中物色合适的人选。”
“一个多月前我去郭府做客时知道了此事,那天她一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便在离开前和她单独呆了一会,问她想找什么样的男子为夫,她塞给我一封信后便走了。”
冯氏的脸色再次煞白。
苏家三姐妹也不由得神情紧张起来。
“她在信里说她观察了我三年,也静静地爱慕了我三年。问我愿不愿意娶了她,哪怕是让她当侧室也行。我立即去郭府和她见了面。我们站在屋后边的廊庑下,相对无言,但是我心如捣鼓。而她也是,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我应该给她幸福,而且那种幸福只有我才能给她的。”
“不过我并没有给她任何承诺,我说‘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然后我就走了。之后我们又单独见了几次面。然而每一次见面都会让我更加爱她一些,于是我决定娶她。”
冯氏只觉得心头被什么重重地刺了一下般浑身抖颤起来。
苏子昭将目光缓缓地定在了冯氏身上,冯氏赶忙低下头去。
他是在责怪她吗?她在心里想。
很快,苏子昭又继续说话了:“我知道你们肯定要说‘您还没有征得您的娘亲和大哥的同意呢’、‘您这是破坏苏家的家规’等话。实在话,放眼大明国里有几位士大夫是没有纳妾的?就算苏家曾有那样的一条家规,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介意做那个破例的人。因此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娶她,况且目前的情况是:刚好我也很想娶她。”
众人一脸紧张地听着,谁都没有搭话。
“我借着一次微醉的机会向郭大学士说了想要娶郭小姐为侧室的事,郭大学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然后我又跟郭小姐讲了,她简直高兴坏了。于是我跟她说我大概会在七月份派人上门去提亲。”
“现在马上就到七月了。”他笑着说。
“然而就在这几天里我又有了些不同的想法,我忽然意识到我其实已经什么都不缺了,最懂得疼我的、对我怀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