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小裴来了,行礼已毕,跟郑长春一起候在一旁,等着宏佑帝问话。
宏佑帝命人将肖长福也带过来,押至一边。他转过胖大的身子,问小裴道:“你与肖长福是什么关系?又是如何会知道肖长福杀人的?”
小裴抖作一团,听见宏佑帝问他与肖长福是什么关系,立时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整个人都害怕得瑟缩起来。
小裴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他狠掐着大腿,哆嗦着说道:“奴才,奴才是丽坤宫的添香太监,被肖总管看中,常年随侍在他身边,因此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肖总管说什么杀人、贿赂的事。”
肖长福贪财好色,在皇宫中不算新闻,众人一看小裴白净清秀的模样,对他二人的关系,心下便有几分了然。
宏佑帝也是个深谙此道的,偶然来了兴致,也会招小太监侍寝。
小裴怯怯的,一张小脸上半是惊惶,半是害怕,圆溜溜的眼睛里还挂着泪花,一看面相就是个老实胆小,不会偷奸耍滑的老实孩子。
宏佑帝瞧了半晌,心里先添了三分好感,他挂了一脸暧昧笑容,柔声问小裴道:“你细讲讲,肖长福与你的事。”
这皇帝不问正经的,只扒着这些隐密之事细问,肖长福是怎么杀人的,他竟一点都没提起。
小裴涨红了脸,憋了半晌,还是不肯将肖长福如何凌/辱他的事细讲出来,他咬着牙关,对着一脸打听私密隐情的宏佑帝说道:“奴才说的全是实话。是一次酒醉后,肖总管不慎说露了嘴,奴才一直在旁边伺候,才不小心听到的。他说他假传皇后娘娘的旨意,说娘娘有极要紧的事要与赵淑容商量,将她只身一人骗至御花园中,又趁她不备,将人推进了碧玉池里。”
宏佑帝没听见想听的话,心里难掩失望,他不愿难为小裴,便板起一张胖脸,转头质问跪在一旁的肖长福道:“这小太监说的可是实话?”
肖长福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过来,连泼了两桶凉水,浑身上下被冷水激得精湿冰凉,人也清醒过来,耳听得小裴说他溺杀了赵淑容,宏佑帝又让他如实招供,肖长福的脑袋就像被人狠砸了一拳,立时激灵一下,彻底醒转过来。
心里那点害怕,早已被要杀头的恐惧驱散了。
什么鬼啊神的,都不如即将要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鬼头刀来得真切。
肖长福心里一个劲儿的念叨: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就算死,他也要拖两个垫背的跟他一起共赴黄泉。
疯了似的爬起来,肖长福一把甩开押着他的太监,狠踢了小裴的一脚,“你个狗东西,平素看你老实,怎么说起瞎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杀人的事?你又是几时听见的?你瞪眼胡说,是肉皮子发紧了么!”
小裴瑟瑟的蜷着身子,肖长福打他,他一动都不敢动,只是护着脑袋,眼泪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这样一个老实孩子,挨打都不会哭叫,你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撒谎啊。
园中众人皆是如此想的,肖长福一脸狠戾,对小裴连踢带打。疏不知他越是如此,众人对他的观感就越发不好。在皇帝和自己的主子面前,这奴才就敢如此放肆,这要是背着主子们,干出些杀人越货的勾当,那也是不足为奇。
肖长福打了小裴两下,也突然醒过味儿来,这会儿哪是出气打人的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他一翻身就跪在宏佑帝脚边,如鸡叼碎米一样,磕头不止。
肖长福不住哀嚎:“奴才绝没干过杀人之事!都是小裴这个小兔崽子,他怀恨在心,串通了别人来诬告奴才,皇上万不可信他的话j上万不可信啊……奴才没杀人!没杀人!”
头磕在青砖地上,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坚硬的青砖嘭嘭直响,没几下肖长福的脑袋上就见了血,
肖长福连喊带叫,声嘶力竭,喊到最后,嗓子也哑了,力气也没了,他梗着脖子呼呼的喘着,只是趴在地上,嘴里犹自喊冤。
宏佑帝冷冷瞧着他,“住嘴!”哭得这么难看,简直碍眼。
肖长福猛的一噎,后面的哭叫全都赌在了嗓子眼儿里。
“你若真是冤枉,方才赵淑容的冤魂告状,指认你杀人时,你怎么不喊?如今人证、物证,还有戏台上的苦主都全了,你倒叫起屈来?我看你真是欠打,不打你,你也不肯说实话!”
肖长福吓得脸都白了,宫中的刑罚他见得多了,就他这身板儿,挨不过十下准得残了。
这可怎么好?肖长福眼珠乱转,一眼瞧见坐在宏佑帝身边的魏皇后,登时像看见了救命的活菩萨一般。
他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扒着魏皇后的椅子腿,哭叫道:“娘娘救我!您别信郑长春这个狗贼的挑拨之言,奴才绝没勾结德妃,做下背主之事,您一定要相信奴才,救救奴才啊!”
魏皇后的脸色铁青,将手里的证物狠狠拍在桌案上。肖长福杀死赵淑容一事,已是铁证如山,辩无可辨,他说没受德妃指使,那这话里的意思,是杀赵淑容的事,是她下的令了?
肖长福也是吓糊涂了,一心想求皇后救他,没理清前因后果,就急着在皇后跟前表忠心,全忘了他这么一说,倒把皇后装进去了。
此时的肖长福,已是没活路了。他既不敢当着皇后的面,说自己串通德妃,又不能当着宏佑帝的面,说自己的确收了贿赂,杀了赵淑容。
里外都是一死,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