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把屋子里收拾好了,地上摔碎的酒壶扫出去埋了,屋里地下都擦洗干净,这才双双出了屋子。
两个人同病相怜,阮云卿又是个有主意的,一番相处下来,小裴已十分依赖他,走时告诉阮云卿,他就在司香处当差,跟的师傅是专给丽坤宫各处香炉添香的执事太监。让阮云卿有事时就去司香处找他,他一定帮忙。
阮云卿笑着答应,又安慰了他一气,才匆匆忙忙赶回杂役房。
没进屋,阮云卿从杂役房绕到宫墙边上,一大片灌木林里,掏出短笛,吹了两下,莫征从他身后闪身出来。
“没事吧?”
“莫护卫!”
两人同时开口,都说得又急又快。阮云卿是急着想将刚才的图样交给莫征,而莫征则是担心阮云卿的安危。
莫征自太子派他来丽坤宫起,就一直跟着阮云卿,白天他不便现身,就躲在房梁之上或哪个偏僻角落,宫中时时有禁卫巡查,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就算有夜色掩盖,暗卫们也要小心行事,怕被人发现行踪。
今晚莫征看见肖长福来叫人,心就提了起来,太子让他听阮云卿的号令行事,身为暗卫,是决不能私自行动的,阮云卿进了肖长福屋里,莫征就趴在房顶之上,揭起两块屋瓦往里观看,心里着急上火,却也不敢擅自行事,憋屈得直想骂娘。
阮云卿先道了谢,“多谢莫护卫,我没事。”
莫征揉揉他头上的碎发,狠道:“别怕,那肖长福要真敢怎么样,我一定下去剁了他!”
阮云卿心里感激,又感叹他见过太子之后,境遇果然是变了许多,过去什么事都得自己扛着,现在知道背后还有太子这个靠山,不得不说底气都足了。
阮云卿笑道:“千万不可。剁了他虽然痛快,可如此一来,也把太子殿下给害了。”
莫征怒道:“你信不过我的身手?一个贪财好色的老太监,我两根手指就能把他捏死。你放心,我下手干净,决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又哪会连累太子?”
“莫护卫的身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宫中的事,杀人不是目的,杀了这个人之后,能为杀人者带来什么利益回报,才是最要紧的。”
这个道理,阮云卿也是在赵淑容死后,推测谁是杀害她的凶手时,才猛然间察觉到的。他想起顾元武曾对他们说过的话,他说宫中没有绝对的敌人,昨日的仇人为了今日的利益也可以携手合作。这个念头让阮云卿心中豁然开朗,在这个只有踩上高位才会有人拿你当人看的地方,谁会想杀掉赵淑容呢?
答案太容易猜了。容易到满宫上下都能在第一时间内猜到。猜到了谁想杀人,那么下面的事情只要顺藤摸瓜,依理推断就是了。
莫征最不耐烦这些勾心斗角,权利倾轧,他听得厌恶,忙打断了阮云卿的话,摆手道:“成,成,反正如今我是听令行事,你不发话,我也绝不会去找肖长福的麻烦。真不知宫里这些人累不累,明明是一家子骨肉,却弄得像乌眼鸡似的,日日掐来斗去,真是服了,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阮云卿笑着摇头,“弄不懂就对了,说明莫护卫心里还干净。”
如果可能的话,阮云卿也不想弄懂这些,几亩良田,一间草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安宁闲适,恬淡悠然,那才是他想要过的日子。只是不知道,他这一生还能不能有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