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下意识往后倒,剑划破了衬衫,锐利的剑气在白皙的胸膛上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鲜血争先恐后从伤口冒出,血珠滴滴答答落在了白色的地板上;
其中一只变异犬有些躁动,鼻子贪婪地嗅着飘散在空气中的血丝。
他不见了,大概是启动了异能,瞬间屏障了自己。
叶菲凡额间微微冒汗,气息起伏不定,耳畔充斥着各种尖叫和怒吼声,此刻她的状况并没有很好。
在被迷昏的那一刻,她的意识还很清楚,却像是被人瞬间扔进深海,找不到辨别的方向,在半昏半醒之间,彷佛有层层桎梏锁住自己的大脑,企图阻断她思考。
叶菲凡怎么可能会放弃,她试图思考,努力要大脑保持清醒;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四肢,感觉到血液在里头流窜,却始终无法顺利控制它们。
无法在依赖自己的身体,她唯一能使用的只有微弱不定的光圈,于是她将所有心力放在光圈上,以一种不容失败的方式强行撑开光圈。
光圈竭力伸展,慢慢将那些研究人员包围进去;叶菲凡听到他们的谈话,明白自己是被当成实验动物,准备被送到进行人体实验的九楼。
叶菲凡先是害怕,再来是极致的愤怒;她想起了博世基地、想起了青黛曾经受过的伤、想到了夏檀清三番两次的言而无信。
愤怒瞬间取代了所有的思考,它成为一种能量,充饱了每一条神经,光圈受到刺激瞬间放大,笼盖住整栋地下大楼,包括所有人类和动物,数千只会动会思考的生命体;
她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听见那些此起彼落的耳语,数千个生命体的讯息通通混杂在一起。
渐渐地,它们开始变得有所区别;人类的声音变得可有可无,取代而之的是那些被关起来焦躁不已的变异动物,宛如两道逐渐靠拢汇聚的波流;它们和她一样愤怒、一样害怕,她的情绪和那些实验动物慢慢融合在一起,
它们告诉她关于这个基地和病毒的秘密、告诉她它们有多渴望生吞那些人类,甚至在察觉出她也是人类时,它们开始鼓噪起来,说要把她也一起吃了。
一只变异猫说要用毒液刺瞎她的眼珠,另外一只变异猪说要用利牙将她放血,还有一只混合着人类基因的变异鼠说要钻进她的脑袋吸干她的脑髓;那些富有智能的动物开心地讨论各种虐杀人类的方式。
叶菲凡并没有什么感觉,她的脑袋大多充斥着动物们的不安和焦躁,和她一样,它们都是囚徒,
深深陷在如泥沼般的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
一度,叶菲凡觉得自己无法挣脱,再也无法醒来,但在茫茫血海之中,却有三道清流蜿蜒而下,清出了一小片澄澈來。
菲凡、菲凡、菲凡。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肚子饿了,主人在哪里?
她猛然睁开了眼,同时,神经与肌肉再度连结,身体的掌控权终于回归,挣脱了那片混浊的意识海洋。
踹开保存箱,她的剑就放在不远处的桌上,叶菲凡试图张开光圈,却无法顺利掌握它的大小。
光圈不再是一个听话的圆圈;它挣脱叶菲凡的掌控往四处发散,彷佛软体生物身上突出的触手,自动往所有具有生命和心跳的形体攫去。
短短几秒内,那些愤怒和耳语通通都回来了,她的大脑又再度充斥着血海和火焰。她下意识拿起桌上的剑,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脑中是数十只智能变异体尖锐的挑拨声:杀了他,杀了所有人类。
“菲凡?”
即便没办法感应,她还是能听得到、闻得到,叶菲凡赤红着“双目”,捕捉住空气中那丝血味,准确地往声音的方向砍去。
“呃………”
又是一波血色扬起,布布已经开始不安的躁动,只有多多发现不对,用嘴巴拉住叶菲凡的衣角,努力想往后拉,这种贴心的动作无意中也保住夏檀青的命。
一道伤口落在胸膛,虽然浅却还在源源渗血,把皱巴巴的衬衫染成一团血布;另一道刚好砍在举起的手臂上,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没出;若不是叶菲凡被多多牵制住,恐怕早已经把夏檀青的整只右手砍下。
夏檀青死死盯着她,发现她全身出汗,双眼微微泛着血丝,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也明白她身上似乎是出了什么不对。
此刻的情况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他一方面屏气凝神,以免被叶菲凡察觉到补上一剑,另一方面还要分神去抑制那只跃跃欲试的变异犬;那只叫布布的变异犬正在舔食地上他流下的一滩滩血迹。
他完全不能出声,连一句疑惑或是惊讶都不能有。眼下可不是闹得玩,和盲人对决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叶菲凡是真的想杀自己,她不像一般人,会被肤浅的景象或是话语所干扰,当她全心全力要杀掉你的时候,你连一个动静都不能有,仅仅是一声叹息或是一滴落下的血珠都是在泄漏你的位置和弱点。
空气中血气弥漫,身体失了一部分的血,夏檀青头有些昏,但也得多亏鲜血糊的到处都是,思绪混乱的叶菲凡单纯嗅着空气中的血味,分不太清楚他的位置,只能在原地打转等待。
想、想个办法,能够抑制住她的………
夏檀青突然灵光一闪,他不动声色地脱下身上的衬衫,露出鲜血淋沥的上半身;他将衬衫揉成一团,在叶菲凡四处张望之际,用投篮的方式一下就丢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