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盼着探春早日定下终身,才好说贾环的亲事,不然,好姑娘都叫别人挑走了,贾环只比黛玉探春小一岁小一岁,若生在别人家,早就开始议亲了,哪里像如今,压根就没人提他一句话,好姑娘都紧着宝玉说,挑三拣四地定不下来。
贾政瞪了她一眼,道:“我心里已有了想法,自有三丫头的好处,难道这些人家在你眼里就是好的?也不替三丫头想想。”
赵姨娘不敢反驳,唯唯诺诺,只得服侍贾政歇下,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宝玉探春贾环过来给父母请安,贾政亲自考校了一番,见宝玉的功课大有长进,兼自己年老体衰,这几年骨肉分离,便不再苛责宝玉,倒是贾环尚无长进,不过他人物委琐,举止荒疏,贾政反倒不在意了。
宝玉松了一口气,出了正房,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黛玉。
黛玉放下卫若兰才打发人送来的房契地契,也是近来才买下来,前头有意却无好田,听了宝玉的话,莞尔道:“二舅舅是家里忙,自己也念着夫妻父子之天伦,等过了这会子,考校你的时候多着呢。幸而去年春天你的功课都补得差不多了,否则有你的好处。”
宝玉垂头丧气地道:“听妹妹的意思,我竟是还得用功以搪塞老爷?”
黛玉道:“多温习温习功课,多写一写字,多做几篇文章,总是有备无患。也免得到了跟前,你功课不足,惹得舅舅生气。”
宝玉大叹,准备回去用功。
黛玉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他问道:“年前你说打听智能儿,如何了?”
宝玉站住脚,惋惜道:“智能儿探过秦钟两回都被秦大人逐出,此后就回馒头庵了,也亏得她和我们常顽笑,回去后倒不曾吃什么苦头,只是可怜了她一番心意付诸流水,纵使秦钟也有意,可秦大人和世人如何能容得下?见都见不着一面。智能儿如今仍在馒头庵,也叫人作弄了几回,我叫茗烟打探时,她含泪说几个常安排事的姑子叫衙门给拘了,她们不必像从前那样遭受作践,每日晨钟暮鼓,青灯古佛,日子反倒清净了些。”
黛玉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罢。”惜春也记挂着智能儿,从宝玉嘴里得知其下落,回头好跟惜春说一声,黛玉自己是不打听这些的。
宝玉见她没有事交代了,出了厢房,告知贾母一声就回,不料才进门,就见宝钗拿着一本书,脸上的神色极不赞同,道:“宝兄弟,你看的都是什么书?这些书哪里是你该看的?叫姨妈和姨丈知道了不得生气?”
看到那书封面上的《牡丹亭》三字,宝玉一把夺过来,沉着脸道:“姐姐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书,我都不认得是什么。”
宝钗道:“宝兄弟,从你床顶找出来的书,你还说不认得?”
宝玉不吱声,紧紧攥着手里的书。
袭人见他们二人声色不比往时,忙上来推了宝玉一把,道:“宝姑娘是好意,你这是做什么?原是我想着出了正月,老爷少不得又考校你的功课,才将屋里的书收拾收拾,不想见到床顶上藏着许多,才叫宝姑娘来看看是什么书,好安置。”
宝玉气道:“从前没见你如此贤惠,今儿怎么就忙碌到十分了?我的书,我自己知道,用得着请外人来分辨是什么?”
袭人脸色一白,半日不敢言语。
宝钗语重心长地道:“宝兄弟,袭人一片真心为你好,你这么着,可如何对得起她这番苦心痴意?这些书都不是正经东西,看了必定容易移了性情,该丢的丢,该烧的烧,别留着了,多看些四书五经才是要紧。”
袭人感激地望着宝钗,心想果然没有错看宝钗。
不料,宝玉却道:“是非黑白我心里有数,用不着宝姐姐来说。”无心再做功课,袖着书就往外书房去,坐了没一会子静不下来,便去外面游荡。
袭人看着宝钗,歉然道:“宝玉就是这么个性子,姑娘千万别和他计较。敢问姑娘一声,这些书当真都不好?好姑娘帮帮忙,将这些不好的书都挑出来另外放着,我收着心里就有数了,免得叫人知道告诉老爷。”
宝钗叹道:“我怎会和宝兄弟计较这些?不过这些书确实都不好,中早禁了的,宝玉是爷们,倒也不怕他看一两回,怕就怕叫姑娘们见到了,那才是大事。”
袭人听了,忙央她帮忙挑拣收拾,收拾完,亲自送宝钗出门。
却说宝玉在外面游荡半日,又去香菱家探望一回见她们母女安稳,心里十分欣慰,傍晚却满脸愤怒地回府,径自去黛玉房里,道:“我竟真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尤家那老婆子的恶毒心肠了,香菱跟着她妈离开后,老婆子没法子给张华一个老婆,张华去他们家闹,嚷着没老婆就娶三姐儿,不答应就去薛家闹,那老婆子便花钱买了一个女孩子配给张华。”
黛玉一惊,道:“她们竟做出这等事情来?那女孩子何其无辜!”各人的命数发生了天大的改变,没想到竟殃及了他人,张华原是在告贾琏后拿了凤姐的钱逃走了,不知下落,不知命运,如今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们父子便依旧留在京城,胡作非为。
宝玉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我也这么觉得,心里恨得不得了,张华那样的人物,泥猪癞狗一般,哪里配得上清净洁白的女孩子?尤二姐自己不要,也没苛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