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气寒冷短暂,一顿戏剧化的晚饭后,天已黑尽。
郝通将油灯里的灯草芯往外挑了几下,使得光线稍微强了一点,影影绰绰的能看清满堂屋的人。兄弟姐妺几人就坐在那儿扯家常,孩子们或站或蹲守着爹娘。
“天冷,放个烤钵在这儿要暖和一些!”郝用见大家都没有睡意,进屋把女儿给妻子找的烂陶钵端进灶房铲了满满的烧透的红木碳灰,端了放在堂屋里。
“还别说,我今天上午来时就在爹屋子里烤了一会儿手,感觉这东西还真管用,老三,你脑子总算是开窍了一回!”郝芬将手伸在烤钵上,手心手背反复翻转,夸着郝用。
饶是夸奖,郝然听在耳里也是对爹的讽刺,就好像在这个大姐的眼中,自己的爹一直是个榆木疙瘩。
“我哪有那心思去折腾,是然儿找回来的,她说爷爷屋子里阴寒,有这个东西抵得上多穿一件衣服!”郝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回答。
“然丫头找的?”郝芬瞄了一眼郝然,似乎在怀疑郝用的话。
郝然知道这个大姑眼里可没有自己,也没指望她能夸奖上半句。见她看过来就低着头看地上的影子。
“嗯,能做点正事最好,不要像个野猴子一样到处惹事生非!”郝芬看她老老实实的没有开口说话,淡淡的点头说道。
你才是野猴子,你全家都是野猴子!
郝然心里那个气啊!
招你还是惹你了,刚才爹被变相的骂了,这会儿又来训自己了。
这个大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钱家是一个当家主母,发号施令习惯了一样!给人感觉她的眼里全是仁义道德忠孝廉礼。实际上,钱家也只是一个刚够温饱之家,钱有财的确是老大,但真正做主的却是他身强力壮的爹。郝芬在钱家根本没有话语权,回了娘家,却总是哈巴狗坐门墩-硬充当家人。而其言行举止又处处彰显着没素养没文化。
唉,没文化的人真是可怕啊!
“刚才吃饭时我说让多礼、多多在半山村上学,你们看怎么安排?”郝芬看了郝然后,又放眼看了堂屋里一群孩子。一个个一年年长大,听说老三跟贺家搭上了线,这些孩子识几个字,往后有机会进入那样的大户人家做工什么的也好使!
“这事儿,给大伯说一声就成,反正夫子的束修是说定了的。多收一个学生,学堂就多一份收入,这样也不至于亏本!”郝通还听说族长私下里曾给郝家人透风:“束修一时紧张拿不出来的,可以分为上年和下年两次给!”
“给大伯说一声不难,他老人家和善。关键是,吃住上怎么安排?”钱家住在本镇的马桑坡,离半山村有二十多里路,不可能让孩子们每天往返。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们赵湾离这儿也有三十里路,和去贺家镇上学堂差不多的距离,只不过,镇上的学堂一年好像是二两银子的束修!”郝芳听大哥说可以分两次付后心里就活络了不少,她也头痛儿子的吃住问题。
“娘,我可以和郝田哥住一起!”赵多礼站起身道:“反正田哥也要上学堂,我们一起正合适!对了,多多也可以和郝山哥住。”自己和郝田差不多大,不仅可以一起上学堂,更主要的,还可以一起玩。多多小了四岁,被娘惯坏了,动不动就哭,自己才招架不住呢!
“那可不行,你郝山哥是要说亲的人了,不能和多多住!”如果光线再强一点都可以看出此时的胡招娣脸都能挤得出水,你是客人住一两晚可以,要长年累月的住,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嗯,郝山那儿不便去挤,不过,郝田和多礼、多多住一起倒是可以的!”郝芬别说没看到,就是看到了胡招娣的脸色也不会怕:“郝通,就这样决定了,他们吃住你们家,我一个月给你们十五斤米!”
十五斤米,是按每人每天二两的量算的,然后再抛了三斤权当住宿费用。
“大姐,我们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郝通想着姐弟之间还要粮要钱的,给人感觉不大好。
“就是啊,大姐,这孩子不可能只吃饭,还得吃菜什么的,收了你的米怕不好吧!”胡招娣心里算了一下,一个月十五斤,每天五两米真的不算多,更何况是吃长饭的两个男孩子。但是,如果掺水煮稀饭的话,还是吃不完的。不过,便宜可不能让郝芬占了,再怎么,也得在鸡脚上刮点油出来!
“人亲财不能亲,米肯定是要给的。菜有什么,你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等休沐回家时种了什么就给带点过来!”郝芬不以为然说道“这事就说定了,十六开课是吧?明天我们回家收拾一下,十五就送俩孩子过来!”
“那行吧!”大姐都决定了的事,自己还能说什么,郝通点头应下。胡招娣也不开腔了,只要不打扰老大说亲,多两个人吃饭多两双碗筷而已。
“幺妹,你呢?”自家的事解决了,郝芬关心着郝芳了。
“要是吃住上能解决,我想世海应该也同意!”吃一顿饭还要抢着吵架呢,天天相处,家忠和多多会像两头牛一样直接把角斗断吧?这两人,肯定不能一锅吃饭!郝芳能想的是在二哥家搭一个伙。可是,话头递出去了,二哥夫妻都闷声不开口。
“可惜了,家忠是男孩子,要不然都可以和然儿间儿住一间屋!”郝用看幺妹为难,自己却无能为力,分家所得的一间半屋子都还有半间是和二哥一起的呢。
“家忠可以和爷爷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