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霍修因为家世不好,刚刚到学校的时候没少被人挑衅欺负。对所有前来挑衅的人他都只一个态度:直接打回去,打到对方服软讨饶为止。
他从来不担心招惹到了有权有势的人会被报复,因为他始终相信他小时候爷爷告诉他的:从根本上来说,暴力是克服一切障碍的最有效的手段,但一定要将保证将暴力运用到有效的程度。当你将一个人揍到只要提到你的名字就浑身发抖时,他才会从最深处向你屈服,屈服到不敢反抗——简单一句话,有人向你挑衅,就狠狠地揍他,揍到他不敢向别人求救为止。
不去探讨厉光豪的这种理论对不对,或是该不该将这种理论灌输给一个几岁的孩子,至少这一招很有用,除去最开始的几个挑衅的以外,厉霍修很快用与年纪不相符的狠厉手段在新学校里站稳了脚跟。
这天厉霍修在操场角落里,刚将一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来挑衅的富家少爷揍得哭着跑掉。他将人打跑之后,抬手看了看手上的塑料手表,还有二十分钟下课。这时间回教室上课太折腾,回家家里也没人,没什么意思。厉霍修想了想,就直接几步登上了操场一侧的主席台边,在台阶上坐着朝外望。这里的视线非常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墙之隔学校外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他刚坐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相貌普通到扔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的少年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是罗航。
罗航是厉霍修隔壁班的,算是他在这里第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他将手里扔给他,然后屈腿坐到他身边,笑着道:“我看李老二哭着进教室,就知道你不准备回去了也不要了?”
厉霍修依旧眯着眼睛看着马路,没说话。
厉家的书香气不旺,大概是遗传的原因,他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作业都抄别人的,有时候犯懒了连抄都懒得拿不拿回去也不怎么要紧。
罗航知道自己这个朋友虽然打架斗殴是能手,学习上却一点都不上心,这在这所学校里是非常少见的。因为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出自名门,学习成绩关乎的不光是自己,更是家族的脸面,没有人愿意自己家孩子比别人家差。
但是厉霍修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厉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不管是厉霍修,或是他的长辈,本身就不怎么在乎这些。
这时候是寒冬腊月,罗航在主席台边坐了一会儿就冻得不行了,他抽了一下鼻子,站了起来:“哎,霍修,你走不走?马上要下课了,一会儿路上该堵了不好走了。”
每次临近放学时间学校外面都被各种名车堵个水泄不通,不过厉霍修没什么所谓,董如心出了远门,厉兆山也不在家,而厉光豪的生意也忙,给了钱让他自己坐出租回家。厉霍修没把这段路放在心上,都是自己走到公交站的,路上堵不堵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他低声道:“你走吧,我再待会儿。”
罗航犹豫了一下,还是陪厉霍修坐了下来。
两个人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铃声响起,小学生们鱼贯着从校门里涌了出来。各家的司机都站在车边翘首以盼地寻找着自己家少爷或是小姐,这些有钱人家的长辈都很忙,几乎没有有时间亲自来接的,都派的各家司机。
不多一会儿的时间,校门外就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不过各个车辆显然已经熟悉了这种路况,安安静静地排着没有一个抢道占道的。
厉霍修目光冷冷地朝马路上看了一会儿,忽然目光一顿,一旁的罗航正和他说话,发现他的异样之后随口问:“你看什么呢?”
他将目光朝厉霍修目光所在投去,紧接着笑了:“那是季家的小少爷,季寇肖,今年好像刚考进我们学校。”
厉霍修没说话,目光却一直胶着在那个叫季寇肖的小男孩身上——正是他那天在季氏看到的那个男孩。
季家人似乎很怕他冷,给他穿了非常厚的浅棕色毛呢大衣,头上戴着帽子,脖子上围着厚围巾,将整张白生生的小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季家司机正站在车门口,这时候后车门打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女人从车后座弯身下来。她的容貌非常艳丽,气质明媚,见到季寇肖脸上露出个十分温柔的笑,快步朝他走过去。
厉霍修距他们的距离不远,但是因为风大,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见她微微弯身朝季寇肖招手,季寇肖则快步朝她跑过去,一下子冲进了她的怀里。
年轻女人笑得眼睛成了一道月牙,在他脸上亲了亲,还怕他冷地将他的围巾又围了围,才把他抱进了车后座里。随后,司机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弯身进了驾驶位将车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