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般情况下,遇到贼首竟然提如此要求,招安的官员肯定拂袖而去。回去再奏一本,非领兵灭了他不可。
可陈奇瑜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招安成功与否,决定他自己个人的命运。因此,他内心虽然恼怒,却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没发脾气,只是脸色有点不渝地问道:“那胡广用何保证本官的安全?”
罗世勋之前说话吞吞吐吐,其实根源就在这。眼下听到总督大人问起,没办法只好回答道:“那贼首胡广只是随口所说,并没有提及要作何保证。”
“什么?”陈奇瑜一听,简直不敢相信,睁大了眼睛,大声地喝问道。
罗世勋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不过在他的心中,却是已预料到这个情况,能想象到总督大人发怒的样子。
他是正对着陈奇瑜站着的,虽然低着头,却能瞄到总督大人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气的。
不过罗世勋也能理解,自古以来招安,哪有如此嚣张的贼人,哪有如此憋屈的朝廷命官?这事让总督大人遇到了,也真是倒霉。
他自然没有提什么贼人如此无礼,急发兵再打的气话。因为他明白,就算打,目前集陕西全境的兵力,也不见得能打赢。另外他作为陈奇瑜的心腹将领,自然也知道招安事关大人的前途。
书房内沉默了好长时间,陈奇瑜终于压制住了怒火,面无表情地冷声问道:“依你之见,这贼首之话可信否?”
其实,不管他信不信胡广的话,他都必须去。因为要是不去的话,前任三边总督还不是像他这般大败,搞得丢城失地的,最终也是被赐死。招安不成功,他的下场自然不用猜。
而陈奇瑜要是去榆林的话,最坏的可能。就是被贼人杀了。如此也算是为国尽忠,以身殉国,至少身后名可期,家人也不会有拖累。要运气好一点的话。那就是招安成功,三边总督的位置得报,又由此能与叫天军这种强军建立亲密关系,到时候在朝中也是强援。
刚才之所以问下,其实也只是顺口而已。毕竟是要亲自前往贼穴。事关自己生死,问个清楚,最好能有个安慰。
果然没出他意料,这一次,罗世勋倒是抬起头来回答道:“大人,依末将之见,恐怕贼人真不会对大人有什么不轨企图。”
一听这话,陈奇瑜心中一喜,连忙问道:“何以见得,快快道来!”
罗世勋很想告诉总督大人。他在榆林城内所见所闻以及和胡广的接触,让他有一种感觉,胡广的说话是金口玉言,只要他说了,那就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这话实在不好说出口,金口玉言,那可是形容皇帝的,说出来就有点大逆不道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尽量组织着语言,把他的感觉传达给总督大人。
陈奇瑜能考上进士。能当上三边总督的高位,智商自然要强过一员武将。虽然听罗世勋说话有点遮遮掩掩,但他还是听明白了。
陈奇瑜心中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松了口气。他作为陕西这边的最高军事长官。胆量还是有一点的。思量再三后,于第三日决定亲自北上。
当然了,事先派人通知是免不了的。要不然万一在路上,被叫天军当官军给剿灭了,那就真得冤枉了。
这日中午时分,陈奇瑜赶到了榆林城外三里左右的时候。才远远看到自己的心腹将领,这次的联络使者罗世勋和一名叫天军的武将在候着,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叫天军的首领胡广。
于是,陈奇瑜的亲卫头目陈大连忙高声呼喝:“快快,所有人打起精神,仪仗举起来,不要弱了老爷的威风!”
事先有过交代,这一声令下后,马上得到执行。一时之间,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行进到迎接人员的前面时,队伍停了下来。陈奇瑜倒也没有坐轿子,而是骑在战马上,看着迎接的那人,等着见礼。
同时心中有点疑惑,听说那叫天军首领胡广的年纪不大,这人不是很像,难道是他哥胡宽?
“末将拜见总督大人!”罗世勋早已下马,见陈奇瑜到了,抱拳单膝跪迎道。
不过他边上的那名叫天军将领却并没有跟着做,只是举起右手在额头上碰一下,然后也听不出有多少恭敬地语气道:“我是叫天军野战军南方面军骑一团团长刘大能,奉首长之令前来接总督。”
虽然是在陕西,可刘大能的言行举止,却让陈奇瑜很是惊讶,不知道这算什么礼节,话语中的那些军制又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他都忘记了自己有没有被怠慢,是不是该适当生气一下来表达不满。
这时候,说实话,刘大能的心中是很爽的。想当初,自己只是一名破落军户,都快活不下去了。不要说三边总督了,就是当初的守备,都是难得见上一见。
可如今,自己不但和高守备无数级的三边总督说话,就像平常熟人互相见面时说个话一样随意,而没有感到有任何压力。
自己的心中再没有惶恐,也没有惊奇紧张之感。有的只是满腔的身为叫天军中一员的自豪感,对首长的无限敬佩之意。至于这对面的三边总督对自己的表现会如何想,才不稀罕呢!不爽,可以走啊,叫天军又不需要招安。不爽,可以再派兵来打啊,看谁打得过谁!
刘大能如此想着,反正场面话也已经交代了,便翻身上马后,一指榆林城方向,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走吧,我们首长定了午后专门抽了个时间出来,要是去晚了,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