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策的伤亡很小,之所以为下策,乃是贼人负隅顽抗的话,所需时间会过长,物资消耗过多。另外城内的物资消耗也多,最终得到的府谷县城,可能只是一座空城而已。”
张梦鲸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头评论道:“不错,此策确为下策。”
这两人压根就没考虑伤亡少这个好处,一门心思只是财富,就仿佛人员伤亡这个事情,只是停留在嘴边的文字,而不是代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洪承畴见他附和自己的看法,知道他在此时对自己已有一丝改观,于是,他马上禀告道:“中丞,总督马上到任,点名要见下官。”
张梦鲸一听,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要走。这天冷得能冻死人,也真亏了他又要从陕北赶去汉中。这个督粮道参政还真不好当啊!
想到这里,他便有了一丝同情,对洪承畴的态度又好了点。毕竟洪承畴没有一来就提要走的事,而是先给自己分析战事,提出了建议后再走,这人不错!
于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和睦了一些,虽然没有达到这次战事之前,但官场上互相借力的基础却已是有了。
等洪承畴一走,张梦鲸在考虑了一会后便传见孙显祖等一众将领,先是一通发飙,狠狠地出了口心中恶气,然后便把洪承畴的对策搬了出来。
一众将领自己都很郁闷,又挨了一顿批,甚至有一个官位低一点的武将还被张梦鲸借此机会抹了去,换了个他的人。
在这种背景下,将领们不敢不依中丞的吩咐。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夜不收他们是派出去了,可却不是他们的家丁精锐,而是一些平时不服管教的刺头,平时就想收拾的对象。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就去府谷县城外面的野地里凉快去吧!
这一天。胡广来到工匠营检查。刚跨入木匠所在的厢房内,就有点无语地看着房子中间。
难怪这第一辆车搞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搞出来!
这个大厢房是经过改造的,里面能拆的东西早已拆掉。因此显得很空旷。在厢房的中间,正摆着一辆偏箱车,几个木匠正围着车忙碌着。
刘木匠见到进门的是胡广,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迎上前去说道:“公子。你来了!”
他知道公子是来检查工作的,忙一侧身,指着那车说道:“公子,这车就差外饰没雕了,大概两天就能完成。”
自从成立这个工匠营之后,木匠这边因为人手多一点,因此一点没耽搁进度,不像铁匠铺那边,拖了好久还在反复的回炉。因此,刘木匠的自信心不错。想着估计公子又会勉励几句了。
可谁知胡广却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摇头说道:“我说刘叔,你雕这纹饰干嘛?我们不需要这个!”
刘木匠一听,有点尴尬,从边上捡起一块木板道:“公子你看,朝廷的车子上不也有这纹饰么?看得挺威猛的!”
他手中这块木牌是明军车营中偏厢车的一部分,虽然胡广手中的《纪效新书》中有记载,但他还是把明军丢弃在城外那辆坏了的偏厢车捡进城来加以仿制。
原本以为有这样品,就不需要自己多操心了,没想就出这样的事情。
胡广也知道这怕是中国传统匠人的通病。因为不识字,只知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缺少创新。
他耐着性子,和蔼地对刘木匠说道:“刘叔。我们是要赶时间,争取在天气转暖之前造出足够多的车子,运人、运物、运炮都是需要的。要走远路,就要求车子足够多,足够结实。这纹饰你雕得再凶恶,能吓到什么人?”
被胡广这么一说。刘木匠当场就红了脸,有点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回话好。边上正在忙碌雕刻着纹饰的木匠们也都停了下来,互相看看都是一脸的尴尬。
胡广通过这些天和这些工匠们,不管是铁匠也好,木匠也罢,都感觉到一种观念的陈旧。
想到这里,他便对跟在身边的王黑子道:“把所有匠人都召集过来,就开个短会。”
王黑子答应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刘木匠一见,脸色一黑,有点懊悔样的蹲下了身子。
胡广见他这动作,便知道他误会了,连忙也蹲了下来,面对着他说道:“刘叔,我是想到一个事情,准备和所有工匠们都说说,要提高效率,提高质量,不是针对您这件事情的。”
看见刘木匠不解地看向自己,胡广便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刘叔放心,我才没兴趣开你的批斗会呢!”
这玩笑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公子开批斗会,那只是针对无恶不作的地主豪强,又怎么会因为刘木匠的一点小错就开批斗会呢!
胡广也是这么顺口的一开玩笑,心中却马上醒悟过来。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情,便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千万别走老路。
很快,工匠们都集中到了这处足够大的厢房内,大家随意站着,面对着站在车子上的公子,好奇地抬头听着。
“可能以前,或者说自古以来,我们匠人便不被重视,不但收入低,而且还不受尊敬,甚至可以说在大明朝,那是世代都为匠人,属于低贱的职业……”
听到胡广讲起他们的职业,每个匠人的心中都有点难过。可有什么办法,祖宗是这个行当,子孙都必须是这个行当了。
“如果你们自己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们,匠人在我眼中,比起一般的读书人要好得多。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