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儿扯了她一把,“娘,你说什么呢?”
旁边有一位姓徐的寡妇瞧不下去了,倒为孙氏讲了句公平话,“邢嫂子这话不好听,孙掌柜若是心思不好,当初何必带着咱们来幽州?她自己来岂不便利,又有将军府这层关系,难道日子过不下去?咱们与将军府原就没有关系,就算住着将军府的房子,那也是因为孙掌柜的原因,而不是将军夫人瞧着咱们可怜,才将家里房舍让出来给咱们住的。”
邢寡妇见旁人全拿异样的眼光看她,这会儿倒醒过味儿来了,讪讪解释,“我不想搬还不是为着莲姐儿嘛,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住在将军府院子里,借着将军府的名头,总也能说一门好亲。离了这里什么都不是,她又没得嫁妆,哪里去寻一门体面亲事去?”
众人摇摇头,皆回屋做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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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幼竹到得夏家,正逢夏芍药在核算今年收入,与一摞帐本子较劲,听得有人上门,权当舒散,扔下帐本子去前厅迎客。见是她过来,还笑一笑,“这是歇下来了?”
孙氏将那些人托她带的礼物都奉上,只道给平安的荷包是谁谁做的,络子是谁打的,帕子是谁绣的,还有个绣着竹子的小炕屏,拿出去镶了就能摆出来。
夏芍药夸一回这些绣件精巧,又替她们可惜,“我这里也不少用的,都有丫环们做着呢,倒是你们留着要换银子使的,很不必拿来给我糟蹋了。趁着如今机会好,互市虽然没建起来,但是两地已经不禁通商了,说不得年后就有辽商来幽州,你们倒要打起精神来多做些绣品,价格抬高一点,专做辽人的生意,恐怕赚的也不错了。”
孙氏听得她字字句句皆是为自己着想,倒比亲娘还周到,对她又别无所图,仅凭放在布庄寄卖绣件的抽头,想来她大进大出做生意的,恐怕还没放在眼里,心里倒对夏芍药愈发的感激。又将自己给夏平安做的一身小衣儿连同一双虎头鞋拿了出来。
夏芍药把玩那双虎头鞋,见虎须绣的纤毫毕现,眼睛灵动,托在掌心大叹,“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个小土匪,如今上天入地皮的不行,这么精致的鞋子我竟舍不得给他穿,回头磨的不像样子,我都要心疼了。这样绣活可费功夫,真要谢谢你一片心意。”
孙氏抿嘴一笑,“夫人这话说的,我来了这许多日子,平白住着府上的房子,不过一双鞋子而已。”又提起年后要搬,夏芍药如今觉得孙氏倒是个要强的人,便不再留她,只道等找到了屋子,搬家的时候府里婆子可以帮忙搬搬扛扛。
两人相谈甚欢,临别之时,夏芍药忽道,“以后齐辽通商,定然少不了大量绣品,孙掌柜有没有考虑过开个绣坊,多招些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就算是教些基本针法也够用了,到时候多带些徒弟,量大货多,再按绣功定出价格来,是不是生意会更好?”
孙氏听得一怔,再瞧面前女子,暗道不怪她能掌夏家万贯家业,到底见识深远。她自己便没这么大志向,又不知凭风借力,所以只能勉强糊口度日。
她忽朝着夏芍药郑重行得一礼,“多谢夫人指点,日后但有决断不下者,我还想来求夫人指条明路,但求夫人别嫌我烦。”没了那层姻亲关系,如今地位相差,没想到二人尚能相处愉快,孙氏倒敢将心里头的话讲出来了。
夏芍药倒被她唬了一跳,忙扶她起来,“我不过就多嘴讲一句,你行什么礼啊?我倒是佩服你自己能够立起来。女子顶门立户,在这世上生存,倒比男子艰难百倍,但有麻烦,你日后只管来找我便是了。”幽州城里的事情,能为难住她的,大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