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北京机场时,她故意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跟着人群出了机舱。
夏默澄没有等她。
当她被排队等候接驳巴士的人群冲撞得七歪八扭时,他已经上了那辆专门开来接他的宾利欧陆,扬尘而去。
她透过车玻璃看过去,想知道他在车里有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清。
也好,那么他就不会知道,现在的她是多么狼狈。衣服都挤歪了,披头散发,手里抓着的行李包太重,只能用脚面垫着。
活脱脱一个北漂的苦逼屌丝!
她想了想,还是将行李包提起来,护在胸前。行李包里装着她提前打印好的合同,很重要,不能丢,所以她一路背着,从广川市背到了北京。
不就一份文件嘛?想想也真可笑!她连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丢了,还眼巴巴地守着一份工作文件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给妈妈打电话,她会不会接?十六年了,她从来不回她邮件,也不接听她的电话。其实妈妈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吧?
有时候她真羡慕妈妈,可以走得那么洒脱决绝。或许有些事争取得太久,反而忘了当初执着的理由。
她不怪妈妈,真的。如果是她,也不会把一个象征着过去的旧物什带在身边,来时刻提醒自己曾如何痛彻心扉。
妈妈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重新活一次。
宁浅这一刻多么希望,自己也有这样一个机会。
***
说好的联系人并没有来机场接她,而是给她发了一个地址,让她自己打车到公司,打车费用公司给予报销。
分公司在北四环,接待她的人叫雪如。
很温婉的名字,却是个作风极为干练的北方女子。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一身黑色套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雪如直接将她领到一间一看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小房间,道:“宁小姐,这是你的办公室,上班时间为早九晚六,午休一小时。业务期间,除工作相关外的所有费用,请自行解决,北京分公司不予报销。”
宁浅点头,想开口应一声,不料北方气候太干,喉咙竟是噎到,咳了一声。
雪如冷冷地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饮水机,话语不带丝毫温度,“要喝水自己去装。但是记得,享受公司给你提供的任何福利前,都要想一想自己是否也为公司付出了同等的努力。”
宁浅简直要蒙住了,这个工作狂女超人太奇葩了!就差没在头顶绑一条“公司是我家”的布条了。
她笑着道了声谢,也不多话。对付这种人,话比她少,态度尽量恭敬些就好了。话多了她会觉得你烦,态度稍迟钝些,她嫌你不尊重她。总之,每个公司都有这样的人,她宁浅没在怕的。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整理核对合同,把谈合作时该带上的东西全部检查一遍,放入公文包里,又在附近找到薛可卿帮忙订好的那间酒店,确定了入住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