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高兴就有人生气,郝县令这话,让人群中的几名军官气歪了鼻子,当即排开众人,嚷嚷道:“姓郝的,你怎么血口喷人呢!”然后跪在沈就面前道:“督帅莫听他胡言乱语,我们可都是抗倭多年的老部队,最是遵纪守法了就算是打了架……也是这些土民理亏在先!”
沈就见几人面色通红,显然不是气得也不是气得,而是刚刚喝了两盅,但他也不点破,淡淡道:“倒是公秩,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来还得本官亲自问一问。”
见大人要当街问案,郝县令赶紧命衙役们从临街的店铺檄了把椅子,请沈就坐下,又让双方带头的跪在左右,这时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围得是里外三层,其中竟有半数以上是穿着褐色衣裳的兵卒,嚷嚷着为同袍打气。
虽然没人敢跟沈就叫板,但眼看着穿军装的越来越多,还是给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军卒提气不少,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变成有恃无恐了。
余寅和沈明臣站在沈就椅后,后者弯腰低声道:“大人,万不能跌了分子……”一路上相处,他对沈就最深的印象,就是随和到没有架子,跟身边每一个人都像朋友一样……加上沈就不到三十的年龄,让余寅不得不担心,他会让这些骄兵悍将给欺负 了。一个人的多面性,只有通过时间才能了解
沈就点点头,但没有看他,依然和颜悦色的望着两边的头领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回督帅,俺叫胡大,人家都叫俺疯虎”那铁塔般的大兵体壮如牛,一身剽悍之气,面上尽是满不在乎的神情。
那个穿蓝色短衫,束着锥髻的年轻人,操着有些生硬的官话道:“咱叫蓝小明。”“你姓蓝?”沈就笑道:“是哪个寨子的?”“你要干啥?”那青年警惕的望着这今年轻的汉人大官,显然不认为对书会帮自 己:“问咱户口干啥?”“好好,我不问。”沈就笑笑道:“那你们为本官讲讲来龙去脉o巴?”
“什么龙,什么脉?”青年瞪大眼睛道,惹得围观人群一阵哄笑。那胡大便趁机抢白道:“督帅,他们昨天打伤了 俺们好几个兄弟,俺们是来找他们讨公道的。”“哦?”沈就不动声色道:“是么?”
“是啊。”胡大招招手,便见几个鼻青脸肿……一看就伤得不轻的兵士,被人搀扶着走上前 来,跪在沈就面前鬼哭狼嚎道:“督帅给我们做主啊,山民打人好狠啊……”
“你 们 十■■十■■坏 人 先 告 状!!”那 边蓝◆1\名 不 干 了大 叫 道=“明 明 是你粗把我们的人打了”说着他那边也付出几个鼻青脸肿的山民来,同样伤得不轻。
见两边都有苦主,沈就又问道:“纠纷因何而起?”在两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中,他大概了解 了经过,原来这些山民时常将自酿的土酒,打到的野味,还有些草药毛皮,拿来城中售卖,换取寨中奇缺的盐巴药材等物。而胡大等人,正是他们的老主顾。双方一直以物易物,相互还算和睦。
最近的一次,胡大他们用一担盐巴,换了山民们一车酒肉……这是双方都认可的事实。分歧出来后面……
蓝小明说,他们出于信任,并没有当场验看,直到挑回寨子分盐时,才现底下藏。 着四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共就那么几十斤盐,这下一半是石头,蓝小明当然不干了,带着兄弟们便来找胡大质问,正好在衡jl堵住 了他们。
胡大等人当然不承认,说山民讹诈他们,双方言语不和,便动起手来,结果被 闻讯赶来的郝县令止住。但他们已经打出了火气,那肯就此罢休,结果今天胡大又带人来砸畲民的场子,扬言要是不拿出一百两银子的汤药费,就把他们赶出县城去;蓝小明马上带人顶上,双方又要开 战 十 一 一▲,当然,这只是蓝小明一方的说法,胡大又有另一番说辞,他说没有在盐里掺石头,对方纯
属敲诈,还打伤了他们的兄弟,今天只是来讨还公道罢了。蓝小明气得七窍生烟,红着脸辩诉道:“他胡说,明明是他们打人,咱们考虑这是县城,怕给乡亲们添麻烦,一直都没动手。”两便各执一词,互相对骂起来,如果沈就不在这里,恐怕又要打成一团了。“肃静、肃静”郝县令扯破嗓子,都不管用。沈就却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被藐视的不是他一样。
▲看来年轻人是真不行啊…,沈明臣和余寅对视一眼,心说怎么帮他撑起场面呢?前者便要开口,却被何心隐用目光止住,沈明臣只好小声道:“我不是想出风头,得给大人救场啊!”但何心隐只一句道:“知道徐海吗?”就让-他乖乖站了回去。
让人这一提醒,余寅和沈明臣再去审视沈就时,才现他虽然沉就不言,但表情十分淡定,仿佛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之所以迟迟不言语,显然是在等什么人到来。▲刘显……,两人同时醒悟道,是啊,如果不当着那家伙的面处理-他的兵,不仅起不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还会让对方妄生不满……
这时人群骚动起来,一群官兵簇拥着一个身穿二品武将官服的老者,匆匆来到了场中,一看是沈就,那老者赶紧大礼参拜道:“大人驾临,刘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见总戎大人跪下了,所有的官兵哪还敢站着,都给沈就跪下磕头。
沈就和蔼笑道:“是我不声张的,怪不到你头上。”话虽如此,却没有让他起来。
“听说大人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