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当机立断,将这种可能掐死在萌芽中,便硬着头皮出声道:“娘娘明鉴,本来老奴也以为,这高胡子是转了姓了,但老奴总觉着哪里不对,只是才疏学浅,悟不透这里面的蹊跷。昨儿便派人去请教了张先生。经他一番剖析,老奴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高胡子的险恶用心。”
“张先生怎么讲?”李贵妃心中咯噔一声,暗道,难道还有我没看出来的玄机?
“这两份奏章,张先生分析周详。先说那道请上两宫尊号的。这上面给皇后上的是‘仁圣太后’,给您上的,却只是‘太后’,没有徽号,虽然都是太后,可是有等级差别的。”冯保拿出撒手锏道。
“啊……”这番话,果然击中了李贵妃的痛处。她本以为,自己凭着皇帝生母这一条,至少能跟正宫娘娘平起平坐,谁知道高拱给的这个‘秃头太后’,还是矮人家正牌太后一头。
按照大明祖制,嫡母为大。新皇帝出炉后,先帝正室还在的,皇后要被尊为太后,而新皇帝的生母如果是妃子,就只能尊为皇太妃,等级上要低了许多。但到了弘治朝以后,皇帝生母也可以称太后了,但‘太后’两字前面不能加徽号。而嫡母太后的前面,则尊加两个字的徽号,以示等级差别。
高拱虽然刻意讨好李贵妃,但自尊自大的姓子在那里,是不屑于揣摩李贵妃那颗敏感而好胜的心的。在他看来,李贵妃不过是个妃子,提升为太后,已经是违背了祖制,按照近代的特例特办了。她怎么还能不满足?
其实他差点就成功了,李贵妃一看到‘太后’二字,登时心花怒放,恨不得抱着老高亲两口。但冯保的几句话,顿时让他的努力,变成了对李贵妃的轻视。
张居正摸透了李贵妃意欲出头的心理,他借冯保之口提议,陈皇后与李贵妃不仅可以同升太后,而且都可加徽号,道:“既同为太后,多二字何妨?”他还体贴的为李贵妃想好了徽号,曰‘慈圣’。
这当然是违背祖制的,但他料定李贵妃不可能推辞。
果然,李贵妃感到,张居正和冯保,才是真心为她考虑的人……也许在后人看来,这两个字也许一钱不值。有了这两个字,李太后才能在地位上与陈太后平起平坐,再不必像过去那样,每曰向皇后请安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这两个字,自己就永远不是正牌太后,还是无法出头!
冯保一番话,便让高拱的杀手锏砸了自己的脚。在李贵妃眼里,高拱便成了欺负妇道人家见识有限,想要让自己永远位居陈太后之下的阴谋家。
“还有那头面首饰,据老奴所知,先帝是赏过,但世宗皇帝,和武宗皇燕京没赏。”冯保趁热打铁道:“为什么?因为皇上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后妃?说赏赐给先帝的遗孀倒也占理,可天下人谁不知道,皇上才十岁,能懂这些么?还不以为是您在撺掇?而且户部总是扎紧了钱袋子,唯恐被大内花去一个铜板,这次怎么这么慷慨?天下人不会以为,是户部主动给的,而会认为您是在借机敛财……说白了,高拱这是在败坏您的名声,以削弱您对朝廷的影响。”
“至于那《陈五事疏》,就是更加昭然若揭了,他要皇上按时上朝,设案揽章,事必面陈,看似是处处为了皇上练习政体考虑。可是皇上年纪还小,这些事情怎么能处理得来?还不是得听他的?”冯保一口气,打出所有弹药道:“至于‘批红必经票拟’,‘奏章不得留中’两条,何止是针对司礼监的,分明是要让皇上事事都按照内阁的旨意来,说白了,就是按照他高胡子的意思来。还不许皇上反对……”
“别说了!”李贵妃终于忍不住,利喝一声。她得心里头如填满了柴草一般烦躁。如果真的如同冯保所说,那么高拱就是死不改悔,以‘顾命大臣’自居,专权干政,威福自重。但这样下去,对他高拱又有何好处呢?
想到这里,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冯保道:“张先生的分析,句句都有道理。但是高拱久居内阁,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把我们孤儿寡母逼急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顿一下,她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道:“究竟是不是存心而为,难讲。”
“……”冯保有些傻眼了,他想不到这个女人今儿个竟如此固执,自个嘴皮磨破,她却还是不肯入彀。
其实原因很简单,李娘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生存惶惶不安的皇贵妃,现在她是皇帝的母亲,即将成为太后,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子,为大明江山考虑……当初先帝拉着高拱的手,托付国事的那一幕,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在她心里,高拱就是首辅,是首席托孤大臣,怎么可以轻易换掉呢?
“那,那高拱那边,该如何回复呢?”好在冯保也算是久经沙场,很快恢复镇定,把难题抛给李贵妃道:“他那边还等着答复呢。”
“这样回答。”李贵妃想了想,提起笔来,在薛涛笺上写了六个字,道:“希望他能适可而止。”
却说高拱上疏后,便不断派人去司礼监催促,让他们把奏章送到内阁票拟。这一催促,效率还真不赖。当天上午,传旨太监便送来了一个御批,只有短短六个字:‘知道了,遵祖制’!奏稿却被留中不发了。
看着这六个字的回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