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水面一片浮光掠影,姜凝醉感觉身后的水不停地在推拒着她,可惜这阻力依旧拦不住她慢慢下沉的身体。

水面的波动越发的大了,惊起一阵涟漪晃动,摇碎了无数的波光闪烁。身边的湖水被不知名的东西划开,姜凝醉撑住最后一丝力气看过去,发现一袭白衣慢慢朝着她靠近,最后伸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迅速往岸边游去。

久违的呼吸终于重回胸腔,姜凝醉本能地大口喘息着,身子在寒风下冷得瑟瑟发抖,可是她却来不及在意,她只是勉强地用手肘撑起身子,一边兀自喘着气,一边抬头去看身旁站着的池蔚。

池蔚的一袭白衣被水染湿,看上去并不比姜凝醉好多少,她拾起之前脱下放置在岸边的披风,俯身替撑坐在地上的姜凝醉披上,凝神看了看不远处火光乍现的地方,低声说道:“有诈!”

她原本只是按着约定的时间在院外等待姜凝醉的赴约,结果等来的却是抬着她的凤辇急急忙忙出了宫,心下好奇,她暗中尾随凤辇一路而来,因此也目睹了一切,所以她单单只须稍作手脚,赤竺一行人自然会因为害怕暴露而赶紧撤离。

这明明白白是一场阴谋陷害,而姜凝醉困身其中,要想脱逃已经是难上加难。

循着池蔚目光注视的方向,姜凝醉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越发逼近的火光,她勉强坐直了身子,冷得发颤的双手扯□上的披风,递还给池蔚,道:“多谢救命之恩,你还是尽快回避的好。”

池蔚自然明白姜凝醉话里的意思,如今的情形明摆着是冲着姜凝醉而来,如果池蔚继续逗留下去,那么到时候两个人都落不得好下场。

池蔚点了点头,暗自收起手里的披风,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自是孑然一身,又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因此倒也不在乎什么,可是偏偏她这辈子注定了,不管生也好死也罢,她都是柳家的人,她有她辜负不起的人。

最后看了姜凝醉一眼,池蔚望着夜风之下越发显得单薄脆弱的姜凝醉,不由轻声道:“太子妃只管拖延时间,一切自有长公主做主。”

池蔚说的即是“缓兵之计”,姜凝醉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她心里此刻想起颜漪岚,只余下一点苦涩。掩下心底的感受,姜凝醉颔首以示明白,看着池蔚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姜凝醉微微地晃了晃神,今日这一别,她竟然开始不确定,还有没有报池蔚救她一命之恩的机会。想着,姜凝醉恍惚回头,默然看着身后的火光犹如追尾的火舌,步步朝她逼近。

“属下拜见太子妃。”

一时间无数的侍卫举着火把来到姜凝醉的身边,火光将整个曲荷园照得通亮,莲花池上倒映着火光熠熠,折射出血一样的艳丽。

姜凝醉被突然袭来的光亮刺得眼睛一疼,她漠然眯起了眼睛,凝视着身前一行跪拜的侍卫,微微抬手道:“起来吧。”

“禀告太子妃,太子因在昭翎殿未曾看见太子妃的身影,所以心下担忧,特意派属下们前来寻找。”带头的侍卫总领说着,目光规矩地看了姜凝醉一眼,迟疑道:“太子妃没事吧?”

“无妨。”体力逐渐回归身体,姜凝醉拒绝了打算前来搀扶的侍卫总领的好意,她勉强站起了身子,脑袋随即迎来一阵头晕目眩。几近隐忍地站定,姜凝醉冷冷望着身前的一众侍卫,问道:“太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侍卫总领察觉姜凝醉的脸色已是不太好,正苦于如何开口,如今听到姜凝醉问起,忙不迭地报上来意。“回太子妃的话,太子命属下寻到太子妃,便立即...立即传诏去明德殿。”

明德殿向来是颜君尧议事的地方,如今将她传诏到那处,想必也不会是寻常见面那么简单了。

身子在沁凉的夜里冷得不停颤抖,姜凝醉头重脚轻地连步伐也走不直,身边的人站在原地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忤逆颜君尧的意思,因此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建议姜凝醉先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

可是姜凝醉毕竟是太子妃,撇去这点不说,她好歹也是姜家的人,颜漪岚又向来格外厚待她,光凭这一点,整座皇宫便没有几个人敢不对她另眼相看。侍卫们面面相觑,心里的心思百转千回,最后谁也拿不得个准。还是侍卫总领心有不忍,命人取来一件干净的狐裘大衣,替姜凝醉披上。

来到明德殿时,姜凝醉抬眼就看见颜君尧已经候在大殿之内,他的桌案边点了一盏灯,昏暗的烛火映着他儒雅的侧脸,在深沉的夜里透着几丝不近人情的味道。他低头轻吹着杯盏里的茶沫,听见殿外的动静,掀眼看了过来。

“大半夜的,你这是去哪儿了?”颜君尧温声问着,目光自姜凝醉的身上扫视而过,慢条斯理地道:“瞧瞧你的样子,浑身*的,可有半点太子妃的端庄仪表?”

颜君尧的话句句透着为难,可惜姜凝醉如今身子虚弱,脑子也一片昏沉,因此也并无太多心思与颜君尧动气,她只是冷漠地看着颜君尧,最后微垂着眼,道:“是我失态了,还望太子莫要怪罪。”

对于姜凝醉的赔礼一径恍若未闻,颜君尧打量着姜凝醉一片苍白的脸色,低声道:“凝醉,我在问你,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

姜凝醉一时不答,她神色淡然,平静的眼眸里不掺半点情绪,望出了颜君尧心底一阵没来由的心慌。稳了稳心神,颜君尧正要再一次发问,却听见姜凝醉突然启齿说道:“倒也没去哪儿,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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