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妈妈离开后,碧桃忍不住开口,“这还未满七日,怎就下葬了?”
明柔淡淡一笑,“早也是葬,晚也是葬,有何分别?”
碧柳立在一旁不吭声。
这是老太君昨日同郑老夫人关着房门商议定下的,如今大老爷已成了木头人,自然一切都由老太君说了算。
明柔在茶床上靠了半晌后起身,“走吧。”
三人便离开沁芳院,刚刚走出院门便碰到结伴而来的明思同纳兰笙。
见明柔出门,纳兰笙一愣同明思顿住脚步,明柔朝二人淡笑,“我去娘的院子整理些遗物。”
明思同纳兰笙本是不放心明柔,此刻见明柔这样一说,纳兰笙便挠了挠头,“那我不打扰三姐姐了,改日再来看三姐姐。”
明思也正想开口,明柔朝纳兰笙颔首一笑后,却又道,“六妹妹,我一人无甚心思,你陪我同去吧。”
明思寻忖同去陪陪她也好,正好也看看明柔究竟心里如何想法,便颔首应下。
同纳兰笙交换了个眼色后,两姐妹便带着几个丫鬟朝鸣香院行去。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碧柳掏出锁匙打开院门,几人进入。
在大夫人的房门前停住脚步,明柔的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只见积雪甚厚,已是几日未曾打扫。
碧柳轻声道,“这几日都不得空,故而未曾清理。”
明柔垂了垂眸,将目光转向房门,“可有人进来过?”
碧柳回道,“那日老太君便让奴婢锁了院子,今日一早墨妈妈才将锁匙交给奴婢。”
明柔淡淡一笑,未再有多言,只是吩咐道。“你们在外候着,六妹妹同我进去便可。”
几个丫鬟应下,碧柳将一串锁匙交给明柔后,明柔伸手取过,推门而入。
室内恍惚还是保持着原样,明柔关上房门,光线顿时变得有些昏暗。
外间厅堂窗前一排黒木架子上的花木由于数日无人照料也变得有些恹恹无神。
明柔凝视良久,一语不发。
明思敏感的感觉明柔的情绪有些不同,她也未开口,只默默地站在一旁也未开口。
半晌后。明柔将目光从窗前收回,“六妹妹,你同我进来。”
言毕。便朝内间行去。
明思稍稍顿了顿才跟着进去,到了内间,只见明柔已经抱出一个红漆木匣放在桌上。
见明思进来,她从锁匙串上取下一把黄铜锁匙放在木匣上,注视着明思。“六妹妹这个是我给你的。”
明思一怔,目露不解。
明柔淡然一笑,“这是我娘给我备下的嫁妆——你我姐妹一场,你若还看得起我这个姐姐,就莫要嫌弃推辞。”
明思顿时心生不妙,眉尖一蹙。正想开口,却被明柔抬手止住,“六妹妹。你先听我说完。”
明思将话收住,默默地颔首。
明柔微微一笑,“我如今已是别无所求,这些东西对我也是无用。你眼下嫁到北将军府,虽是名声好听。可北将军府的情形这大京中的高门大户心里都是清楚的。老太君给你那些嫁妆只怕也未必能支持几年,我知你心中定然也是有打算的。秋将军人虽是刻板些。但人品还算尚好,可你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虽说比府里少了些辖制,但日子一长,许多事也未必能尽如人意。无论六妹妹是作何打算,能多些银钱傍身,总归也是好。这些东西并非纳兰府所有,我也知六妹妹不在意这些,可一来府中并不缺这些东西,二来我也无其他亲生兄弟姐妹,六妹妹你用着也跟我用着一样,所以千万不必推辞。”
明思有些怔忪地看着明柔,心中感动而又怅然。
明柔的话她听明白了。
明柔明白她是为躲避入宫而嫁入北将军府。秋池新婚次日便离开,明柔心中也定然会有推测。明柔也看出她同秋池二人间并无情意,猜到了她同秋池达成了某种协议来换取一份安宁的生活。
所以明柔才认为她需要银钱傍身。
可是明柔既然将自己的嫁妆给了自己,那她自己又是作何打算呢?
今日明柔的情绪真的有些奇怪。
看起来很是轻松释然,也不像前几日那种心如死灰万念俱灰的模样,似乎是想通了。
一时间,明思也猜不定她的心思。
可是这箱东西,明思当然是不能要的。
微微沉吟片刻,明思上前拉着明柔的手坐下,“三姐姐,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
停了片刻,明思整理了下思路,然后轻声先将她同秋池的这桩婚事始末都说了出来,接着也将她的计划和两家铺子以及白玉楼的事全部都告诉了明柔。
除了真正的身世外,她全都坦陈给了明柔。
明柔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六妹妹,你,你……”
明思轻轻一笑,“三姐姐,天下很大,人生很长。人一辈子总是有苦难的。从眼下看,你的苦比我的要多。可人一辈子何其漫长,谁也不知道自个儿明日会如何。可是无论如何,事情没有到最绝望的时候,咱们就不该放弃。如果你放弃了,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了。老太君让我在七日里定亲时,我其实是想不到法子的。可我当时想了,若真是没法子,我宁愿服药,即便是诈病诈死,我也一定不会进宫。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日子,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明柔听得眸光一亮,神情似有所悟。
明思微笑道,“人若是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别的么?谋事在人,成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