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青萝怎会在此时出现在咸阳宫内?又这般不合时宜的跌落入水中?妆容还经水不脱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落水般。
我面色颇为不悦的盯着芈青萝,阿政此刻对她关怀得紧。也是,对着个娇艳欲滴的大美人儿,哪个男人会置之不理?她本就生就一副狐媚子面庞,若非不是大家风范而长得太过小家子气,那也该是倾国倾城模样的。
我这厢正憋得窝火,百灵不知何时踱步到了我身侧,压低了声音在我耳畔呢喃道,“夫人不觉得今儿的野蝴蝶,太多了些吗?”
“春天嘛,野蝴蝶多,野蜂儿也多。”我冷笑着望着芈青萝。
她此刻眼神丝毫未落到我身上,一双翦水秋眸含羞弄倦的望着阿政,款款深情,其心可鉴!
“夫人知道这野蛾子多,怎的没提前叫人扑杀了?”百灵讲话比我狠绝多了。
我却憋了一肚子火,颇为不甘的睨了一眼百灵,又瞥了一眼阿政,叹息道,“我总不可能如今动手罢?”
我与百灵窃窃私语着,紫苏在一侧也禁不住插了句嘴,“夫人的妹妹,挺水灵的。”
我冷笑着,“水灵,可人。只是有些忒不懂事!”
正聊着,忽闻芈青萝又娇滴滴唤了声,“政哥哥,人家无碍的。”
这一口一句的政哥哥,唤得我心头火冒了三丈。无奈如今阿政怜悯她,我哪里下的去手?
早知她会如此来**阿政,早在长安君身死时,就不该怜悯她分毫,而是早早的断绝后患的好!
一应少使长使和七子们都望着这边,她们关注的自然是阿政,可更有人瞧着我看我的笑话。
众人面前,我自知不能发作,也只得强颜欢笑着。
不过,我此刻的笑,大致比哭还难看罢!
阿政上前,伸了把手去扶芈青萝,“才三月三,春尚早,跌入水中莫着了凉。”他温柔的低喃着,似那早春将将暖起的水般荡漾人心。
芈青萝就在阿政的搀扶下,弱病娇态起了身,明明生过孩子,那腰肢儿却堪堪一握。淋湿了的衣服粘糊糊的贴着她身上,更凸显几分她的身材。而被她拽下水的那丫头,则抹了把泪,在春风中抖得晒康般独自起了身。
“青萝谢过政哥哥关怀。”她娇羞的姿态低声温情道。
阿政微微笑着,回眸唤紫苏道,“紫苏,青萝衣服湿了,带她去换身新衣裳。”说着,又指了指同落水的婢子,“她也一同去了罢。”
芈青萝巧笑谢了恩,她今儿抢尽了风头,自然是得意非常的。
正欲随紫苏退下,却闻阿政站直了身子,对芈青萝道,“青萝丫头虽然也是本家妹妹,可到底,政哥哥这称呼,是青凰对政独有的。下回你切莫这么唤了,政……怕青凰不开心。”
芈青萝面色微僵,微微偏过头来,看向我与阿政时,脸上掩不住的都是尴尬之态。最终,她还是颤抖着,在寒寒春风里“喏”了声,退下了。
先前再多的好戏,瞬间变成了嗤笑和噱头。
百灵在我身侧一身巧笑退却开来,而阿政,在说完那话之后,默默地又站回了我身侧,一脸腼腆的笑容,似又回到了太子政时期的稚嫩。
“英雄救美呢……”我撅着嘴略微有些不悦。
阿政低低的声音笑着,忽而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政就喜欢看青凰吃味的样子。”
我被他捏着肉脸疼得直呲牙,他却盯着我的面庞,痴痴笑着,好不畅快模样。
我气得瞪了他一眼,他只作无赖状,反朝我吐了吐舌,自又去采芍药花去了。
热闹了一天的三月三,亦在歌舞升平中结束,晚回时,阿政命侍郎宦人搬了不少开得妖娆正盛的芍药,在青鸾宫摆了一宫。其他各宫的,亦搬了些回去。
扶苏和元曼年岁渐长,虽依旧皮得没边儿,却也晓得听话些了。
回青鸾宫时,百灵与我共乘一轿,只腹诽着,“杜鹃素来喜弄香,可今儿为了博圣上眼眸,似也有些过了罢!”
我嗤笑了声,“原来你说的野蝴蝶是杜鹃?”
“自然是她。她若想侍寝,跟夫人知会一声岂不简单明了?亦不会这般背主而叫人议论。不过,再怎的心机费劲,也抵不过大王的心不在她身上。”百灵说话颇有些刻薄了。
“青萝……”我低喃着她的名字。
今儿是阿政邀了扶苏和元曼回来的,祖母怜她带着孩子难得轻松,便让她跟来一同玩闹。不想她却是这般心机耍尽,想让阿政正眼瞧她一回。
百灵叹息着,“我本不该多说,可姐姐也是个明白人,姐姐那寡居的妹妹,今儿是否也忒出彩了些?咸阳后宫,谁人不知今日的醉春渠踏青,是大王特意为博夫人一笑而侍弄起来的,只无奈,今儿喧宾夺主之辈,也忒多了些。”
我岂会不知百灵所说的道理,只是今儿这好戏一出接一出的,应接不暇,我又能防得住几个?
百灵说着,注意了一回我的面色,又握着我的手,笑着喃喃道,“不过今儿这事儿,也看得出来,大王对姐姐是一心一意的。”
她颇有些欢喜模样,而我则有些深思。
看百灵的模样,是全心全意的在为我高兴的,她这模样,倒让我有几分难以心安。毕竟。她唤我一声姐姐,她和我同样是在伺候阿政的。若然她全然不在乎阿政的心思,反叫我有几分起疑。
“百灵……”我低低的唤了声她的名字。
她抬起眸子来,乌溜溜的眼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