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至皇后娘娘,下过乡野村姑,谁过日子不是个忍字。
“是呀,我都饿了。”李子十分难堪,语带哭腔,却是紧咬牙关忍下了眼泪。
算你识趣。齐青玉喜欢懂得适可而止的人。
丰盛的菜肴陆陆续续布满了整桌子,还有一坛上好的桑落酒,可见曾氏是没省着银子。
齐青玉颇为满意,兴致勃勃地问明叔:“你们要行酒令吗?”文人行酒令张嘴便是诗词盈联,武将行酒令是怎么样的,她还没见过。
“好啊,来吧。相南,我们先来!”李子粗着嗓子把话茬接了过去。
“玩什么?”
“当然是划拳啊,难道你还懂吟诗作对!”李子翻他一眼,“开始!一心一意,哥俩好,三星高照……”
连输三盘,李子恼羞成怒,灌了一碗酒,扯着嗓门吆喝道:“太过份了,再来!”
后来陈镖头和明叔等人也加入了。
一片欢呼中,欢畅而归。
待回华园休歇时,明叔寻了个机会把陈芝家最后的处置告诉了齐青玉。
话产那庞县令绑了妻侄打算到建邺来给齐青玉赔罪,他老丈人却只有这么一个孙儿,便以死相胁阻拦庞县令进城。
庞县令夫妻和睦向来孝敬老丈人,没有办法,寻到了齐青玉落脚的华园,当时齐青玉在休憩不敢惊动。对着明叔千求万求,才求得明叔答应和解。
庞县令妻侄给陈家守孝三年,赔偿陈芝一切损失,平反陈家之案,还清白之身。
明叔说此事时。一直暗暗观察齐青玉的态度。
“有劳明叔,陈家三口知不知道此事?”齐青玉断没有责备明叔不经她同意便作主张之理,若论身份,明叔高她不知几许。她和明叔说话时,总是带着敬意的。
“没得六姑娘意,我还没对他们说起。”明叔微微躬身、神色间有些满意。
齐青玉想了想,认同了这个折衷之法。“且说吧。这个结局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你当着他们一家说,若还有不愤。我也无奈何。”
这话其实也有弦外之意,因前些日子,李子说明叔带陈芝一家到船上去,是要试探他们。便是结果已经摆在那儿。却没听明叔提过只言片语。
虽说自己也是用人有道,但还是很好奇。
明叔笑道:“都是淳朴忠直之家。实心眼。我估计有这等开恩,他们应该是心怀感谢的。”
后来明叔从豫章把陈芝他爹带走了,往军中当火头军管爷们吃饭的家什去了。
齐青玉有明叔这一句,便是放了心。
回东厢房沐浴后。想到明日若是要拜见太夫人的话,箱子里那些对襟襦裙够不够体面。
这身份低微就是烦躁,穿个衣裳都诸多制约。就连罗衣都不许穿。
那华美的衣裳,配上她制作的簪饰。简直就是人间一道必不可少的风景。
齐青玉睡着了,朦朦胧胧的就看到有人对她笑。
“嗨,你怎么睡得着?”
她仅此一句。笑容开始是带着和善的,未想到最后竟变得像地狱来的夜叉一样阴森恐怖,教人毛骨悚然。
“你等着,我来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要!”
“你是谁?”齐青玉猛地惊醒,竟然全身都汗湿了。
“六姑娘!”齐青玉还没喘顺气,一身酒气的李子就跑进来了,担忧地看着她,“有人潜进来了?”
“&(¥(#”她想说“没有,我做梦”,居然说不出来,齐青玉惊恐万状,慌忙跳下地跑到铜镜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检查自己的口腔。
一条丁香小舌伸了出来,灵活地转了转。齐青玉不禁喜极而泣,还在,它还在。
李子不明就里,取来烛台照着齐青玉,狐疑地问:“你怎么了?夜半三更照镜子,不怕撞邪?”
古人都有夜半不照镜的习惯。
齐青玉一颗心还怦怦直跳,深吸了口气,小舌头在嘴里晃动了几下,才笑逐颜开地说:“我一身正气,不怕那鬼怪。”
眉头却依然萦着一股淡淡的忧戚,只有粗枝大叶的李子看不出来,气恼地瞪着眼,“那你又是尖叫,又是照镜子干什么?”害她吓了一大跳,心血都不足了。
“做了个梦。”齐青玉低声说,心里已经在回想梦里的情景。
李子嘟囔了一声,打横抱起她放床上,“好好睡,别胡思乱想,我记得阿婆她们说,小孩子受惊了晚上就是很容易做恶梦的。改明儿我见了那个孙二少爷,非要他好看!”
孙文钟不来,还是有其它人来的。
齐青玉摆摆手,示意李子歇了。
她要安静的想想,现时心神甫定,梦里一切都记不起了,那人面目模糊,说了什么,是男是女?
想了好一会儿,齐青玉依然毫无头绪,不由得十分惆怅和恼烦。忽而又急又怒地低吼:得到什么?得不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你可是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六姑娘,你是不是得了癔症?我去叫太太。”李子竟然还没走,惊异地瞠大眼瞪着齐青玉,语气很急切。
“出去!”齐青玉忽然跳起来,赶李子走。
“我不走,我听说市井里的人若仇恨谁,就很喜欢打小人,是不是有人打贴了你时辰八字的娃娃让你有了癔症?”李子一脸紧张,十分执着地站在那儿。齐青玉的手直拍在她脑门上,她也不躲不闪。
齐青玉眦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大的黑眼珠透着阵阵吊诡的光,倏地全身发颤,小嘴翕动了下,一口气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