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帮忙抬箱子的伙计,徐景福得苏青荷默许,上前打开了那木箱。箱内装着的正是在上掌盘的前几日,苏青荷拜托段离筝雕得那几块翡翠。
那件龙石种的翡翠雕成了莲水虫荷叶洗,呈荷叶形,叶心下垂,叶边内卷,形成内凹的洗心。底部和叶边四周浮雕水草、荷花、小荷叶及蟹、螺、蛙等虫物。精致小巧,捧在手里,仿若真是一片晶莹剔透的荷叶,有这样一件笔洗,想必写起字来,都会十分愉悦。
那件烟灰蓝飘花的翡翠雕成了卧羊砚滴,羊背上驮有一水注,为贮水口,圆形水注上又雕饰小兽,砚滴又称“水中丞”,除了蓄水外,还是书房的陈设品。
烟灰色翡翠雕成砚滴最合适不过,本就是清透的芙蓉种质地,烟灰蓝的色泽宛如含了几道不规则的墨痕,只消呈上清水,那几道墨痕宛如被水冲散晕开一般,随水波摇动。
还有那块有些像椰子的乳白色翡翠,也依苏青荷的要求保留了半块毛料皮壳,稍加雕琢,活像一只被刨开的熟椰子。龙石种剩下的边角料也被细心地做成了一只发簪和坠子。
虽然有图纸,但是纸上能画出来的,与脑海中想象的必然会有些差异,最终做出来的,会与图纸上画的又有些差异。不同的玉雕师们哪怕根据同一张图纸,雕出来的翡翠成品都会不尽相同。
然而,摆在面前的这几件翡翠成品,与苏青荷想象中的成品几乎百分百的贴合,心水得不能再心水。
只是看着这些迷人的冷翡翠,苏青荷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莫名感到有些低落。
“他走之前,没留下什么话?”
徐景福老实答道:“没有,我赶到到段府时,就见段公子已坐上了马车,他身边一位年轻的护卫将这木箱交给了我。”
他说的那护卫应该就是容书了,苏青荷略感沮丧,同时心中暗自疑惑,什么事需要他马不停蹄地即刻回京?连个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苏青荷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秀眉微扬。
该不会是为了报复她上次的不告而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哪,他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苏青荷忽然眼尖地瞥见,在荷花洗的下面好似压着一张纸条,露出一只淡黄的棱角。
拿起打开一看,入眼的是熟悉遒劲的笔迹,上面寥寥写着几行字:“府中有急,不辞而别,望谅之。九月初,四国来朝,京中凡五品以上官员须到。勿忘。”
最后两个字写得别有深意,古代没有标点符号,这勿忘两字特别与前面两句隔开了一指距离,苏青荷眸光闪动,嘴角滑过连自己都未发觉的笑意。
勿忘,究竟是叫她不要忘了国宴这件事,还是不要忘了他这个人?
也得亏了他提醒,苏青荷这才想起来,她身负这二品闲差,只要每月定时上交图样,瑰玉坊都无需去,但唯一不可缺席的是每年九月的国宴。届时四大邻国的使臣会来朝贡,为了彰显我大夏国人才济济,皇帝曾明令过,五品以上的官员们必须到场,皇胄勋爵们须携家眷。
然而距离国宴,还有整整五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她将荷宝斋打理好,步入正轨了。
苏青荷让徐景福把那木箱抬下去,接着盘问刚招来的几位新伙计。
新荷宝斋是三层小楼,光跑堂的就得再招五个,剩下的刻工、玉雕师、粗使仆人等,更是需要大量扩招。不过荷宝斋的待遇好已是名声在外,想要进荷宝斋当伙计的人,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
跑堂的要挑机灵活泛的,刻工玉雕师要挑技术上乘的,粗使仆人挑吃苦耐劳的……在苏青荷挑伙计的同时,点翠楼大翻新的工程也已经开始了。
先是把大堂中陈列的博古架彻底和柜台掉了个位置,现在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琳琅满目的博古架,客人在选购完饰品,再到后面的柜台付账。其次是后院,苏青荷也命人彻底打扫了一番,凡是用过的被褥啥的,全部拿出去接济了给街上的乞儿。
整理仓库时,苏青荷也发现了卢远舟留给她的“礼物”——那批刚从矿区运来还未解开的毛料。苏青荷上手摸了遍,不由得喜上眉梢,出翠率真是不错,一个月内不用担心货源不够用了。
其它的倒没有什么了,卢远舟这类守财奴,打烊后必会把每日收支取回家中,柜台内没给她留一文钱。剩下的便是些雕好还未来得及卖出的首饰,多是糯种豆种,还不比那批毛料值钱。
几日后,苏青荷将漱玉坊的那家店铺转让给了赵菁的表亲,以七千两的价格成交,包括店里的一干解石机家具等。玉石街的店铺可遇不可求,七千两光买下店铺已经算不错的价格了,何况还附赠一大堆器械,那位表亲高兴得不得了,赵菁亦糙红着脸同苏青荷道谢。
苏青荷倒觉着没什么,那堆乱七八糟的器械,最多也就值个百两银子,借此就能博得赵菁的忠心,倒也值了。苏青荷其实也看不上傅同祯那堆老旧的解石机,荷宝斋现在已全部换上了齿轮驱动的新型解石机,全面向京城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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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后,点翠楼彻底成为了过去式,新荷宝斋正式开业。
原先时常光顾点翠楼的客人是碍于其离闹市区近,装修华丽上档次,翡翠饰品的样式与价格都与荷宝斋差不多,古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版权意识,饰品荷宝斋前脚出,点翠楼后脚仿照,料子款式都是一样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