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已经十分吃力,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白衣男子却渐渐慢了下来。
即便是这样,几乎精疲力竭的她还是有些跟不上。
于是他每行一段路,就会停下来,明明不曾理会她甚至不曾回头看她,可听到她的脚步声到了跟前,他才会再前行。
至始至终,她也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在漆黑的夜幕之中,随风翩跹的白衣比天空中的高悬的月还要耀眼,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这样一直持续到仿佛没有尽头的漆黑忽然为幽光所取代。
那是月光星华照射在水面上的粼粼波光。
虽不知道这里是否就是渲河的尽头,但河水确是在此处戛然而止,形成了一大片幽潭,而后归入地底,化作暗流涌动,汇入山脊之中。
就在离潭水不远的那片山间,景色更是豁然开朗,座落着一片避世幽居的庭院。
少女见此情形,不禁发出惊叹。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屋子和庭院。
那些房屋和她们村子里的不一样,并非以蓬草搭建,而是用修长碧竹构筑屋脊和梁柱。
用撑木支起的窗户上垂着雪白的纱幔,随风翩跹,如同烟笼雾罩。
除了屋舍以外,还有一处同样以翠竹搭建的凉亭,亦是四面垂纱的景象,亭子里的石机上搁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和散发轻烟的小炉。
庭院的周围植满了散发幽香的树木,其枝叶上盛开着小小的白色花朵。
白衣男子穿过那片小树林,最终踏入竹屋之中。
就在那一瞬间,白衣男子周身浮起一层薄雾,接着雪白衣衫上豺狼的血迹竟全都消失无踪。
少女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亦紧随他的脚步跟了进去。
她环顾四周,打量这间比她家整个院落加上房屋都要大的厅堂,才发现这厅堂居然有一面都没有墙。
那恰好是门口的方向,七扇竹门都大开着。
明月正悬在屋檐下,将柔和的月光撒进室内。
厅堂之中却没有家具和摆设。
除了摆着燃香的一只矮机,和厅堂正中央的一块蒲团,再没有别的东西。
白衣男子进了屋,就径直至蒲团上盘腿坐下。
月光正好笼在他身子周围,仿佛在他衣上发上镀了一层银辉。
此时的他令少女想起河神庙里供奉的神仙。
那河神庙可是整个村子里最神圣的所在,轻易去不得,她也是偶尔偷溜进去玩耍,才得以瞧见里面供奉的神仙是什么样。
可是她觉得眼前的白衣男子,实则上比那庙里的神仙要好看多了。
不过,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难不成在睡觉?可有人是坐着睡觉的吗?
少女等了一会儿,见白衣男子如同真的成了雕塑一般动也不动,便挪到他面前去。
她举起一只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可他却还是如睡着了般没有反应。
她不禁有些无奈,索性挨着他坐下,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起腿来。
不同的是,她并没有闭上眼睛,反而趁他“睡着”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凝视他的面容。
从他微闭的双眼,到轻抿的薄唇,从雪白的衣衫,到乌黑的发丝,没有一处不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胜过了春日里开满山的灿烂花红,胜过了冬天里落在窗台的皑皑白雪。
今日当真是累了,少女看着看着,便频繁的垂下头来。
她困倦的打着哈欠,迷迷糊糊之间,似乎靠上一片柔软之物。
那触感特别的舒服,比她身上这件新衣的料子还要好上许多。
她不禁贪婪的往那柔软的地方蹭了蹭,而后满意的进入梦乡。
这夜,她做了个很美的梦。
梦里她和爹娘一起快乐的嬉戏。
她的爹爹将打来的猎物给她和娘,而她的娘亲则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村子里的孩子们再也不会嘲笑她是没爹的丧门星,还都很羡慕她,争着要同她做朋友。
他们一起做着游戏,别提有多开心。
直到从梦里醒来,她还有些依依不舍。
少女揉着惺忪的眼睛,不情不愿的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竹塌上,而这里也不是昨天的那间厅堂。
她的身上搭着一件十分宽大的雪白衣衫,正是昨日白衣男子穿着的那件。
正纳闷间,忽有一阵十分悦耳的乐声传入了少女耳中。
她于是将其他的都抛到脑后,寻着那声音而去。
她出了摆着竹塌的房间,穿过昨天白衣男子盘腿而坐的厅堂,来到竹屋的门前。
就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叫她寻到了声音的来处。
只见数面垂纱的凉亭中,白衣男子正端坐着。
他的膝上搁着一快黑木疙瘩,而他不时以双手拂过那块木疙瘩,好听的声音便是这么传出来。
少女十分好奇,提起裙摆一股脑儿的跑到了凉亭里。
白衣男子却好似并不在意她的出现,尤自继续和那块木头玩。
少女不敢扰他,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她闭上眼睛,自那乐声中好似听到绵延无际的山峦和大片的花海。
那是她闻所未闻的美妙声音。
像是在用婉转的语调诉说着故事,那故事里有山川,河流,日月和云彩,却都蒙上一层凄清之感……
这想象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少女忙睁开眼,羞赧的捂紧肚子。
原来是从昨日起她就不曾进食,眼下正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紧张的抬眼,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