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座废弃已久的莊院,虽然败瓦残垣的门庭荒凉破落,但只看这座建筑的占地规模,想必当初属于某个曾显赫一时的世家吧?
炎热的气流拂过几乎要风化的门扉,发出令人牙酸的干涩声音。
在只剩下四面墙和几根柱子,并被改造成牢房的主殿里,血迹斑驳的铁笼中躺着手脚被铐住的阿信。
“啊!伊芙琳!”对伊芙琳的担心,和耳朵里胜似万针攒次的剧痛,令阿信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他的头直接撞到铁笼的栏杆上,发出轰的一声响。
冷不防撞到头后,阿信脚底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这时他感知到自己的身上和地上全都是滑腻粘稠的东西。
阿信更仔细地感知一下,不禁喉咙里闷恶难忍地想狂吐一场!
难怪这里弥漫着腐臭,原来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被融化的油脂和筋肉。从脚边几根零星的骨头形状上来看,被关进这铁笼里的似乎全都是人类。
阿信思索道:“晕过去之后,是那些怪鸟把我关到这里来的?”
这时,在全息结界之外传来了怪鸟“咕咕嘎嘎”的声音,阿信猛然想起在自己晕过去之前,感知到的最后那个画面。
阿信顿时心中狂骇,扑到栏杆上大叫起来:“伊芙琳…伊芙琳!!!”
“嘭!”
一团火球直接朝阿信的面门飞过来,阿信侧跳躲开,火球打在栏杆上爆开,飞溅的火星落入地上肉脂混合的黏汤里,立刻腾起一股恶臭的黑烟。
阿信暗暗心惊,恐怕那些以前被关进来的人,就是被怪鸟用这种伎俩活活烤化了吧?地上那层厚厚的、令人细思极恐的黏稠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老实点!妈…妈在睡觉!”一只怪鸟摇摇晃晃走进牢房,对笼子里的阿信粗声粗气地吼道。
“去你妈的!”阿信疯虎般毫不示弱地用更大的声音狂吼:“伊芙琳在哪?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怪鸟为阿信的气势所慑,有些惊怕地扇了扇翅膀说:“没、没怎么样…她和妈…妈在一起……”
阿信用更为凶厉的声音森然道:“那你的妈妈在哪?!”他血液中那股疯狂的凶戾之气又开始在全身沸腾奔涌起来!
怪鸟的眼睛猛然间产生幻觉,它看到一头绽放着不祥杀意的漆黑巨狮正在对自己咆哮!
那幻觉如此真实,怪鸟甚至感受到了漆黑巨狮凛冽的吐息,仿佛自己顷刻间就会化为对方舌尖上的一滩血迹!
“呱!妈、妈妈呀…爸爸!好害怕!”原本威势慑人的怪鸟,居然蓦地爆发出崩溃的哭声向牢房外跑去。
(被它这么聒噪地跑出去可不好!只好用那招了!)
阿信用了自己从练成之后就再也没用过的一招:卸骨。
用富有爆发力的肌肉将自己的骨头卸脱臼,然后可以将身体的一些部位扭曲成可以从各种空隙里钻出去的功夫,属于一种比较另类的缩骨功。
因为是扭曲身体的武学,每次施展必然伴随剧痛,而且如果稍有差错就会伤到自己的筋骨和内脏。
所以,阿信虽然为了行走江湖将这功夫修炼而成,其实却很不喜欢施展。
但是现在伊芙琳和沃克下落不明,这怪鸟又容易惊动其他同类,情势危急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信屏息运力,胸骨和肋骨立刻发出惊人的噼啪声并惊人地凹陷下去,然后他像一条灵巧的游鱼般从铁笼中滑出来欺近怪鸟身后。
“咝哈!”
筋骨移位的痛感令阿信皱起眉,他运了一口气将陷下去的胸腹撑回原状,用被铐在一起的双脚猛力蹬踩地面跃上怪鸟的后背,挥手“啪!”地用沉重的镣铐绕过怪鸟的头后死命勒紧。
“说!和我一起的女孩和老头现在怎么样了?!”阿信毫不留情地收紧手臂,怪鸟在他疯狂的力量下根本无法抵抗。
怪鸟直翻白眼,吞吞吐吐地说:“咳!难受!女孩…妈妈带走了女孩!老、老的…吃掉!”
“混蛋!”阿信蓦然狂怒,用要把那颗鸟头直接扯下来的气势问道:“说!他们在哪?”
怪鸟开始哭起来:“呜呜…和妈妈一起,在、在烧肉的炉子那边……”
阿信问:“什么烧肉的炉子?”
怪鸟的声音开始嘶哑起来:“抓、抓来的人类…爸爸烧…掉…我们喜欢吃……”
阿信思索着:(爸爸?哦!是司炉工特纳!)
司炉工特纳,姐弟狂魔中的弟弟,也就是怪鸟们的父亲,据说他是一个很野蛮的战士,他会把被儿子们抓来的商旅身上的全部财富搜刮下来,然后再把他们全都丢进神鬼黑市门外的大火炉里不论死活地烧掉。
而特纳的工作,对于他的怪鸟儿子们来说,是最美味的“家庭烧烤”!
阿信扯着怪鸟的羽毛恶狠狠地问:“炉子在哪?!”
怪叫颤巍巍地扇着翅膀,用手臂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那边就是……”
阿信双臂猛一扭挫,怪鸟的脖颈立时被扭断,诺大的身躯向前扑倒在地上。这怪物就像断了头的鸡一样,翅膀和四肢在死后仍微微地乱颤着。
阿信从怪鸟身上跃下:“这里感觉很热,恐怕那个炉子就在附近…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已经是神鬼黑市的大门外了!”
阿信的手脚被铐住,只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笨拙地从牢房里跳出去。穿过荒草稀松的后院,他在残破的墙角停下了脚步,因为耳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