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男子温柔款款的声音传来:“雅儿,你来了。”
华鑫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便探出半个脑袋去看,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裙的女子纵身扑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怀里,男子绕过琴案,一把搂住她。
华鑫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那男子正是钟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被称作‘雅儿’的女子梳的是妇人样式的发髻!
雅儿依偎在钟玉怀里,却忍不住流下泪来:“我若是能跟着你,哪怕只有短短几天,便是死了也愿意了,可是,可是,大娘却非要把我送到他身边,给他做侍妾…我,我…”说着又泣不成声。
钟玉慢慢地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哄道:“难过什么,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雅儿用帕子抹着眼泪道:“不,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才发现他,他竟然有那种…癖好,我发现了之后害怕极了,忍不住想到他原来不明不白消失的几个侍妾,他却向我保证,说他喜欢我,不会那样待我,可我,可我还是害怕啊!”
从华鑫这个角度看,钟玉神情一动,却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是搂着她不住地安慰,直到雅儿的心绪渐渐平复,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雅儿怕被人发现,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钟玉目送着她走远,满是深情一般,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才理了理袍袂,笑道:“还不出来,难不成让我请?”
华鑫心里一紧,却见他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连忙从树后绕了出来,红着脸尴尬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钟玉嗤笑道:“与人偷偷幽会的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华鑫更是讪讪,脸又红了几分,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钟玉不置可否地笑笑:“你便是说了出去,我不承认就是了,又值得了什么?”
华鑫没了话讲,转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钟玉却笑道:“反正距离寿宴还早,你又没了去处,不如在这里坐坐?”
华鑫想了想,狐疑道:“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钟玉乐了:“你在我钟家寿宴上没了,你哥难道不会找我拼命?”又摇头道:“也不知你这小丫头哪来的一肚子古怪心思。”
华鑫讪讪道:“志怪了,请吧。”
钟玉带着她走回那小小的朱红亭子中,招来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又闲闲地把手放在七弦古琴上,问道:“你想听什么?”
华鑫一怔,随口道:“轻快些便可。”
钟玉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不同乐律的俗人,轻笑了下,伸手抚了一曲《平沙落雁》。
一曲毕,华鑫卖力鼓掌,钟玉诧异道:“你能听懂?”
华鑫老实摇头道:“听不懂,不过你弹完琴没人来捧个场多尴尬。”
钟玉笑道:“你倒是个妙人。”
两人正在说话间,就看见两个容貌上乘的丫鬟端着一叠叠消暑的小吃和饮料走了上来,华鑫眼睛一亮,伸手欲拿,忽然又缩回去道:“罢了,我发热才好,我哥说不能乱吃东西。”刚才谢怀源确实给她叮嘱了几句,她此刻自然就想了起来。
钟玉已经把一盏雪泡的乌梅饮放到她面前,又给她夹了一块淋了蜂蜜糯米裹着紫薯圆子。笑道:“你哥哥也太严了些,女孩子本就苦夏,又喜食甜食,少吃些也没什么,你额头都见汗了。”
华鑫接过,挑眉道;“你对女子的喜好倒是精通。”
钟玉取了自己的乌梅饮,慢慢地喝了一口:“女子本就不同男儿,骄纵些也无妨,虽然不说事事顺着她,但至少也要让她过得宽心顺遂,方才能愈久弥香。”他又谑笑道:“在这点上,别人我不敢比,至少比你哥是强多了。”
华鑫想到连日来的苦闷,下意识地跟着点头。
钟玉轻笑道:“我也不是对哪种女子都上心的,只有那美丽又聪慧的,我才愿意费神,其余的,还不值得我用心以待。”
华鑫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紫薯圆子,装没听见,忽然又抬起头感叹道:“你说话倒是让人听着舒心,不像他…”她撅了撅嘴,不说话了。
钟玉知道她说的是谁,将筷子在手里转了转,笑道:“有的人生来就才智卓绝,却也多疑多思,心思深重,所以在情之一事上注定要吃很多苦头了,我看你哥哥当属此列。”
这话说的透彻,华鑫有些不自在,便转移话题道:“刚才那女子是哪家人?”说完就囧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