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意志本就比常人要坚韧许多,咬牙活动了一会后,被丢失的力气倒是慢慢恢复了一些。好不容易穿上的中衣,他却觉得有些怪异。左右瞧了瞧,才发现自己的腰身几乎完全露在外面。这件中衣本来很合身的。怎么这会子却短了一大截?
他四下里一扫,很快就在地上发现了中衣上少了的布料,那块布料里还残留着一些被绞干的植物残渣。他砸吧砸吧嘴,发现舌底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还未散去。他心中不由一动,抬眼朝熟睡中的她瞧去。
此刻的她身上穿着那套难看的军服,已经将她曼妙的身姿给遮掩的一点不露。就连原本披散在肩头,充满慵懒风情的乌黑长发也被一根布条给紧紧的束住。好吧!看那根布条的颜色,耶律帖烈就知道是自己的中衣无偿贡献出来的。
他的眸光慢慢的移到她光洁的脸上。脸蛋上的肌肤如脂凝冰腻般润泽,在篝火的烘烤下还透出几分红晕,几根凌乱的发丝黏在她的脸上,为她的俏脸增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
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心中也暗暗泛起了涟漪,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为她拨开了那几根顽皮的发丝。感觉指尖无意碰到的肌肤温暖滑腻,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就在他流连不去时,睡梦中的钟紫苑却轻蹙起眉峰,像赶苍蝇般伸手扇了过来,他立刻收回了手。她嘟囔着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耶律帖烈不由苦笑道:“臭丫头,睡着了还这么凶。”心中的那点涟漪也立刻散去了大半。他强撑起身子穿好其他的衣物后,在山洞中慢慢活动起来。
钟紫苑虽然疲惫,可到底心中一直紧绷着,所以睡得时间并不长。两个时辰后,她自然就清醒了过来,不过这短短的一觉还是让她的精神恢复了大半。
睁开眼,她娇憨的伸了个懒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她连连抽动着鼻子,嘴里开始一个劲的分泌唾液。耶律帖烈背对着她专心的烤着手上的东西,她眼睛一亮。又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的探头看去。
“哎呀!恶心死了,这个你也吃。”看清耶律帖烈手上的东西后,钟紫苑飞快的缩回了脖子,无比嫌弃的叫道。原来他烤的是那条早已死去多时的毒蛇。那条蛇被剁了脑袋,长长的身子弯弯曲曲的盘在棍子上,让她看着心中就有了阴影。
也不是钟紫苑矫情,她在上一世也吃过那种用红通通的干辣椒烧出来的口味蛇,或者是青椒闷蛇。只是此蛇非彼蛇,往常吃的那些都变被加工成了小块小块。而眼前的这条甚至连皮都没有被剥掉。盘在树枝上就像是活得一般,也难怪她瞧着心里会有接受障碍。
耶律帖烈没有回头,他一边仔细转动着手里的树枝,一边说道:“你出身富贵,从小就不愁吃穿,所以也没有感受过饿肚子的滋味,才会觉得蛇肉难以接受。在我眼里它可是难得的佳肴美味。”
钟紫苑一梗脖子,不服气的道:“谁说我没有饿过肚子,刚从长安城出发的时候,你不是抢了我一天的吃食,害得我一路上头晕眼花,差点掉了队伍。”
“才一天而已。”耶律帖烈冷哼一声,嗤笑道:“你试过整整十年时间没吃过一餐饱饭是什么滋味吗?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因为我的母亲是被抢来的汉人,我长得又偏向我母亲,所以那些族人都喜欢欺负我们俩母子。要我们负责看管最多的羊群,得到的却是最少的食物。我与母亲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每天就靠着一点点青稞面还有他们吃剩的骨头活命。饿的狠了,我还和羊抢过草料,结果被族人看见了,还笑话我是名副其实的野种。”
钟紫苑早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听闻了他小时候的遭遇,体内好打抱不平的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捏着拳头极为不满的道:“你的族人这样欺负你们母子,难道你父亲都不管的吗?”
“我的父亲?”耶律帖烈冷笑道:“他成天东征西讨,妄想聚集草原上所有部落的势力。而且他有无数的孩子和夫人,我的母亲只是他酒后一时兴起,强行占有的奴婢。他连我都不认识,又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明知道耶律帖烈此刻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钟紫苑还是无比八卦的问道:“后来呢?难道过了十年后,你父亲又重新对你们好了?”
耶律帖烈苦笑道:“不错,我十岁那年,一次牧羊时遇到一只饿昏头的野狼突袭,我拼死从狼嘴里救出了小羊。这件事终于让父亲认识了我,也对我们母子有了了一丝关注。当然,所谓的关注也是每餐多了一把青稞面还有一块没有被啃去全部皮肉的羊腿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我和母亲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我们终于可以填饱肚,不用天天在睡梦中被饥饿唤醒了。”
钟紫苑默然了,活了两世,她还没有尝过被亲生父母无视到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步。也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每天肚子都填不饱,却还在恶狼嘴里抢救小羊,是如何惨烈的情形。所以他的愤慨,他的委屈,他的坚毅,他的怨怼,她是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好在耶律帖烈很快收敛了心神,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他举起树枝将蛇肉放在鼻下闻了闻,笑道:“烤好了,可以吃了。”
“这黑漆漆的,怎么吃呀!”钟紫苑有些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