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声音明显一滞,喃喃道:“我知道王爷要定亲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采茵笑道:“可不算快了,就因为咱们王爷没有个正经王妃,皇上,太后那里也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再加上如今太后贵体欠安,皇上和王爷也想借着这场婚礼冲冲喜,说不定太后一高兴病就好了。这不,昨儿钦天监那边终于定下了日子,婚礼就安排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咱们满府里可有的忙了。”
莺儿惊叫道:“一个月后,这么快......”随即她的声音压低了,任叶梅苏再怎么仔细也听不清楚了,她不由翻了个身子。哀哀叹了一口气。
尽管心中早有了准备,可这样猝不及防的听见他即将大婚的消息,她的一颗心还是如被千根万根的毒蛛丝密密匝匝的缠绕着,紧到让她透不过气来,两边的太阳穴也如被针扎般刺痛难当。
她喘了一口粗气。低低叫道:“莺儿,莺儿......”
莺儿许是怕吵醒了她听见这些话会难过,所以扯着采茵走远了,根本没有听见叶梅苏那泣血般低哑的呼叫。叶梅苏叫了几声听不到回应,也安静了下来。屋内静寂无声,渐渐的,一种如堕入冰河的绝望感却将她渐渐淹没......
朱毅回府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天色将近黄昏,他依着惯例踏入了叶梅苏暂时栖身的客房。叶梅苏早在莺儿的服侍下好好洗漱了一番,如云的乌发松松的盘在头顶。脸上还薄施了胭脂,虽然掩盖了病中的黄气,却掩饰不了她眉目间那一点浅淡的忧愁。此刻她正半依半靠着,瞧着倒是比先前精神了不少。
朱毅解开了身上的狐皮大氅,顺口询问道:“可好些了?”
叶梅苏勉强笑道:“谢王爷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莺儿却适时的插嘴道:“小姐说笑了,先前还嚷着头昏眼花呢,哪里就这么快好了?”她习惯性的接过朱毅手里的大氅,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然后借口倒茶出了房门。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相视无言的昔日情侣。
叶梅苏此刻心中满是委屈怨怼,只低着头默默的绞着手里的锦帕并不言语。朱毅瞧着她那模样心中倒是有着几分歉意,说到底他还是对叶梅苏存了利用之心。他不愿意让朱显随意指婚,便拿叶梅苏做了这挡箭牌。
虽然不知道叶梅苏是看中了自己的身份权势。还是看中了自己的外貌,但是朱毅心中却很清楚,自己对她终究只有利用并无真心。而且在他看来,叶梅苏也算是清高聪慧的,应该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可如今看来。他还是估计错了,叶梅苏也是凡人,表面的清高只是假像,那几分聪慧也不能让她摆脱心中的-欲-望和野心。
他念着往日的情分和几分愧疚,自然不想看她作茧自缚。默然片刻后,朱毅终于说道:“听莺儿说隐娘欲逼你给那太仆寺卿为妾,你若不愿意,由我出面摆平此事如何?”
叶梅苏低垂着眼眸,细密如扇子般的长睫遮盖住了她的眼眸,她依然无意识的绞着手里的锦帕,半响后,才嗫嚅道:“就算没了太仆寺卿,还有太常寺卿,大理寺卿......王爷又挡得了多少?左右是我命苦,只能做个玩意罢了。”
朱毅略一沉吟,说道:“既然你不想做人玩意,不如我送你一些财物,再安排些人手送你回江南去。我记得你在江南还有一个幼弟,虽然读书不成,却学会了木匠的手艺。你有钱财他有手艺,再置办些房产田地,日子总不会太难过的。”
叶梅苏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道:“多谢王爷的关心,只是如今以我的身份,就算回去,只怕也会辱没叶家的门楣。别说叶家的各位长辈,就算是幼弟恐怕也容不下我。”
朱毅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耐。却依然强压住性子,道:“既然我提出的章程你都不满意,那你究竟有个什么打算?说出来,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就当不辜负咱们相识一场。”
叶梅苏终于抬起了下颌,她的一张俏脸上早已满布泪痕,一双通红的妙目紧紧盯在朱毅身上,哑声道:“既然王爷不想辜负咱们相识一场,为何不能留下我?那怕在这府里做个铺床叠被的丫鬟,也好过那种提心吊胆,强颜欢笑,四处讨好的日子。”
朱毅对叶梅苏虽然心怀愧疚也终究有限,他立刻断然拒绝道:“不行,眼看大婚在即,以你我以前的关系,并不适合将你留在府里。就算是做丫鬟也不行,这会让未来的王妃难堪。”
叶梅苏心中一痛,忍不住酸道:“记得王爷曾经和我说过,就算以后有了王妃也束缚不了你的手脚,你永远都会是叶梅苏的护花使者。可惜当日誓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没想到当日调情之言,叶梅苏居然当了真。朱毅面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半响后,他才诚恳的说道:“这只是一句戏言,你不用放在心上。何况如今的睿亲王妃是我自己诚心求来的,自然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委屈。除了这个,你可以提别的任何要求。”
叶梅苏哀痛的面上渐渐冷寂,眼中的泪水也逐渐干涸。可她心中的哀怨耻辱,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扎的她痛不欲生却看不见鲜血。
她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破溃流血。终于颓然道:“既然已经冷心冷情,王爷又何必做这关心的样子来让人误会,还请离去吧!”说完她微阖上已经干涸的眼睛,居然一眼都不愿意再去瞧朱毅。朱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