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未到?兵甲已足,后方稳定,前方严白虎连番攻打余杭,也已出现疲态,此时正当出兵之时,何来时机未到之说?”诸葛瑾眉头轻皱道。
刘基淡淡一笑,道:“子瑜兄何必急迫?由拳、海盐孤悬在外,已是我囊中之物,早晚必下,何必急在一时?”
严白虎所控五城,余杭居中,富春居南、钱塘居东南,由拳、海盐居北。从地图上看,这五县正好形成一个条形状。
而余杭正好处在条形状的正中心。富春县在往南,便是富春江与严白虎的起家之地白虎山了。
所以,严白虎以富春为基,由拳、海盐、余杭三县是前线。三县中又以余杭最为重要,此县既是前线,又是富春大门,同时又为众县交通要道。
先前刘繇、周瑜等人,断定刘基夺取余杭是个错误便是缘于此。余杭对严白虎至关重要,一旦被夺,就会造成富春大门洞开,与由拳、海盐二县的联系也被断绝。
所以,严白虎绝对不能容许刘基夺取余杭,必定是要倾力来攻。这一攻打,就会与刘基同时消耗实力。而刘基的实力怎经得起严白虎消耗?
但事情都有两面性。
刘基经不起严白虎消耗,会失去余杭,同时实力大损,甚至要放弃乌程,逃回曲阿。
但刘基若能坚持住,始终占据余杭,那攻守形势就会瞬间转化。
乌程脱离战争的直接威胁,可以安心发展。严白虎的富春则要时刻经受余杭威胁,连睡觉都不安稳,悬在外面的由拳、海盐更是朝不保夕。严白虎基业,瞬间便少了大半!
可以说,夺取余杭,本身就是一场收获与付出同样极大的豪赌。只是大多数人因为不看好刘基,而认为他会输。
但事到如今,余杭之战已经打了一个月。虽不知为何,但事实是余杭始终在刘基手中。
这实在是让一大群人跌碎了眼镜!
而诸葛瑾则在狂喜之余,立刻想到了由拳、海盐二县。若能夺得此二县,刘基麾下就可以扩张为四县了。
这在地盘上已经超过了严白虎,只要好生经营,等到彻底消化了二县,便是严白虎灭亡之时了
只是此时,刘基为何会说时机未到呢?
“虽说这二县早晚是我军之物,但早一日总好过晚一日。消化经营也是需要时间的。”诸葛瑾道。
刘基沉默不语,片刻后道:“子瑜兄可知此时是什么时节?”
“什么时节?秋天啊。”诸葛瑾一愣,不知刘基是什么意思。
刘基道:“不错,秋天,准确的说是,秋收时节。”
南方多种植水稻,通常为两季,第一季,4月中旬播种,5月初插秧,7月下旬收割。收割后马上抢种第二季,10月下旬-11月收割。
刘基所指的秋收,正是指第二季水稻。
“秋收时节,百姓一年辛苦,便在此时丰收,若是出兵,这一年收成尽毁,我心何辜。”刘基淡然道。
诸葛瑾脸上露出惊色:“主公的意思是,你要等由拳、海盐二县的秋收结束之后在出兵?”
“不错!”
“这,这……”
饶是以诸葛瑾的沉稳,此时也不由的目瞪口呆。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趁对方即将收割时出兵抢粮的。哪听说过要等对方收好粮食后在出兵的!
“自家这位主公还真是……一代仁君啊!!!”
诸葛瑾哭笑不得,但在剧烈的惊诧过后,心中却不由的升起一阵佩服。自古帝王无情、将军无情。
为上者有几个会真正将小民的心思放在心上的?
就连诸葛瑾自己,虽说也算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但很多时候,为了大局,也会做出牺牲百姓利益的事。
但刘基,他真的是将百姓的事放在心上啊。为了百姓秋收,为了不让百姓一年的辛苦白费,他甘心晚出兵!
“主公仁德!”
诸葛瑾郑重一拜。
刘基淡淡一笑,扶起诸葛瑾,道:“子瑜兄快快请起,基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由拳、海盐二县以入我鼓掌之中,若是损失了他们的粮草,岂不是折损了我自己的粮草?我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不论如何,主公肯为百姓如此,便是千古仁君!瑾能追随主公,乃是千古幸事!”
诸葛瑾眼中似乎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一拜,郑重说道。
……
诸葛瑾的院落虽然不大,但依然分成前后两院。
但与普通院落前院议事、后院居住的布局不同。
诸葛瑾的前院包括会客厅、书房、卧室、厨房等等,一个院落中所有应该有的设施,在前院基本都具备了。
而后院,则只有一间竹屋。
用青竹搭建,显得精巧而雅致。
这间竹屋中是住着人的,但住着什么人却是无人知晓了。因为这里面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便是每天的饭菜,也是诸葛瑾亲自端进去。
今天,诸葛瑾再一次走进竹屋,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端着饭菜。
推开竹门,竹屋内的设施很简单。
竹椅、竹桌、竹床。
毛笔、白纸、书籍。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大哥匆匆而来,不知有何事要问?”
竹椅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淡笑道。
少年身材修长,相貌俊朗,一双眼镜仿佛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闪烁在着世人捉摸不定的神采。
手中羽扇轻摇,嘴角微微带笑,神态悠然,给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