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溪的礼物,君薇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在临走之前,竟然将整个皇宫里的亡灵都剔除干净了,兰君薇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在皇宫里寻找亡灵,结果竟然是一无所获。除掉事先被安置在折扇当中的苏家之外,整个皇宫就再也没有亡灵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夜晚,现在也变得分外安静了起来。
亡灵一向是兰君薇耐以信任的眼线,他们会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给她知道。因为亡灵已经死了,也不用像活着的时候一样勾心斗角,所以他们告诉给自己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真实、可以相信的。兰君溪的动机也非常简单,她除掉了君薇在皇宫中的眼线,那么有些人做有些事情的时候,才会更加方便。只是要将皇宫里所有的亡灵都消除殆尽,天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浩大的工程。
兰君薇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穷其一生的努力,都没有办法做到如兰君溪的这般厉害、干净。
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已经大到无法弥补了。
苏朗仍旧夜夜出去打探,但能够去的地方非常有限,能够知道的消息也非常有限。兰君薇索性就让他晚上不用去打探了。既然兰君溪是为了给某人制造方便,那么她干脆就等着某人自己出手就好了。
她应该按耐不住了吧。
楚栎放下手中的长笛,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貅斯和阳朔,一人一兽都安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不作一声。
他只能轻轻摇头,放下手中的长笛,然后缓缓站了起来,一双干净的眼眸最后停在了阳朔的身上,“你或许应该跟着楚清回到晋国。你是景吾的头目,你在大梁的话,他们会手足无措的。”
他当然可以命令阳朔离开,但是却不习惯用强硬的语气,去命令着他离开。
果然阳朔跪了下来,一双眼睛分外认真地看着楚栎,“晋王,臣下不走。晋国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我回去不回去关系不大,但是留下来,却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他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
楚栎轻轻叹了口气,装作自己并没有听懂阳朔的开口。轻轻摇了摇头,“我每日不过只是看看花赏赏月,如此事情,还需要旁人帮忙吗?”他知道阳朔心中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情,但是这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他早就不想回到那个位置上去了,他们根本就不用为此努力。
阳朔本是单膝跪在地上,听闻楚栎这句话之后,竟然换了姿势,完全跪了下去。“晋王,你知道臣下刚才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虽然很难,但是不是做不到。”
如果这事情楚栎不放在心上,就算他们卯足了劲儿做,也注定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楚栎摇了摇头,没有忍心直接干脆的拒绝,却是委婉开口。“阳朔,你或许应该改口了,现在的晋王是楚清,而我不过是西晋的太上皇,是一个早就应该离去的死人。”
他说得很浅淡,很平静,已经准备接受如此的现实。
但是阳朔干脆地摇了摇头,又往前跪了跪,仍旧满满坚持地开口。“不,在臣下的心中,您才是真正的晋王。”
这是他心底根深蒂固的想法,可不是楚栎一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楚栎轻轻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一旁。阳朔的性子他太清楚了,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那绝对不是轻易就可以改变的。那个皇位的确很好,但是他如果要重新成为君王,注定将会有一场杀戮。
也注定要将楚清从皇位上拉下来,那是一场不能避免的流血,他一向仁慈得厉害,不愿意因为这事情让那些无辜的人,再次做出牺牲。
他不愿天下人受委屈,还是想着只委屈自己一人。
所以,他只能微微将背转过去,看着天上一轮月明星稀开口。“阳朔,以后叫我太上皇吧。”
他离那个位置,已经很远很远了。
阳朔不言,一双眼睛仍旧是满满坚毅。
…………
“姐姐,你最近好像不大高兴。”苏睿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地看着正在写写画画的兰君薇。
兰君薇放下手中的笔,她正在描绘的是皇宫布局图,将皇宫里的每一个庭院每一处楼台,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她在谋划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需要用到地形图的。
苏睿瞧得兰君薇放下了笔,就连忙小碎步跑了过来,小手搭在兰君薇的腿上,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如同小兽一般地看着她。
“姐姐……”
兰君薇叹了口气,她可以一向杀伐果断,但是只需要苏睿一句话,就得彻底破灭。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有事情要同我说?”
苏睿是非常乖巧的孩子,除非是有事情的时候才会麻烦自己。苏睿楚楚可怜地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我瞧见姐姐最近都不大开心,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带姐姐去散心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大力地晃动着兰君薇的胳膊,兰君薇叹了口气,在苏睿如此小模样之下,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不受影响。只能收了地形图,“好吧,我随着你一道。”
苏睿开开心心地拦着兰君薇的手,君薇轻轻皱了皱眉,他的小手冰凉温润,惹得心上泛起一阵疼痛。如果不是苏家遭遇劫难,只怕他还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吧。
瞧得兰君薇准备拿桌子上的折扇,苏睿却是开口阻挠,“姐姐,可不可以不要把爷爷和家人们带上,我想这个秘密,就属于我们两个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