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薇倒是面露无奈,有些苦涩地对轻安笑了笑。“倘若可以选择的话,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愚昧一点,可以由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还将我眼前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想象成过去那个简单纯粹的轻安。”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轻安,她温柔细腻地浅笑,发自肺腑。可是却在不经意间,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轻安却把这句感慨,当成是兰君薇对自己的夸奖,微微摇了摇头,顺带着揶揄了一句。“无妨,你现在也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一面说,一面带着浅浅的笑容。
单单只是从这一点出发,倒是和过去一般。
兰君薇轻哼了一声,她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却是故作深沉地看了轻安一眼,“我真是没有想到,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你竟然把他当成了一件工具。”
一件将尸体盗走,可以让她继续占有楚栎的工具。她给诸葛靖大开方便之门,只是希望诸葛靖可以带着那具尸体,那样楚栎便无法想念,她也可以趁虚而入。而她之所以自己不动手,一定要交给诸葛靖。是不希望这事情牵连到自己。继续在楚栎的心中,维持一个相对完美的形象。
一如,当初她要除掉兰君薇,也没有用自己的手,而是将这事情拜托给了舒佳。最后兰君薇离开了皇宫,舒佳也同样呆不下去。
她习惯于一箭双雕,也习惯于将自己从灾祸当中脱离而出。
每件事情,她都可以做安稳的幕后操纵,每一次玩火之后,她都可以不染纤尘,完完全全地退出。
只是,他真的能一切机关算尽?
轻安听到兰君薇的控诉,却是不以为然,她不过是诸葛靖的棋子,现在竟然为他打抱不平了。只能是微微摇了摇头,带着感慨地开口。“君薇,你莫不是忘记了吧。我们第一次在牢中见面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他们第一次在牢中见面,轻安流着眼泪,却无比坚定地将一碗掺杂着致命毒药的酒水,送到诸葛安的面前。诸葛安,是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两人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
诸葛安还说,倘若等到轻安出嫁,他一定亲自骑在马上,为她送行护航千里,可是到头来,他死在她的手中。
兰君薇记得过去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轻安在这个时候提到这茬有什么打算。只能转而带着奇怪望向她,却见得她大笑着,身子也有微微的摇晃。“我那个时候就可以为了楚栎,相残自己的骨肉。更何况诸葛靖于我,远没有诸葛安那么要好,我要他的性命,似乎也很和情理。”
他一面说,一面将兰君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那样的眼神,看得兰君薇浑身发凉。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轻安本就是那模样,只要可以得到楚栎,她从来不会在乎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也不在乎要牺牲谁。
这样的喜欢,一直是轻安最后的砝码,也是让兰君薇觉得头疼的地方。
不过这一次,她似乎已经想到了应付的法子。
轻安似乎还打算同兰君薇多说两句,之前她就觉得她自诩雪姬的时候有些奇怪,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得到极好的解释。“其实吧,我这样做,也是非常尊重诸葛靖的意思。就算我不帮他,他也会想尽办法进入皇宫,然后偷走那具尸体。我不过是帮了他一把,让他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旁的我不知道,但是他当时对我,可是千恩万谢。”
说来也是可笑,那还是轻安第一次,从诸葛靖的口中听到谢谢两个字。他一向无比骄傲,怕是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说出这样的两个字来。
兰君薇咬了咬自己的唇,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诸葛靖对她所有的好,她都知道,但却无法回应。
因为,她还记得过往的重伤。现在就算和轻安在谈论着他的事情,也是不希望自己欠了他的情谊。
不拖不欠,最好。
见得兰君薇没有理睬自己,轻安也不以为意,继续踱着步子,缓缓走到兰君薇的面前,和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距离。她的开口,带着淡淡的憎恶和不平,“兰君薇,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好,值得他们放弃一切,也只是为了将你留在身边。”
兰君薇皱眉,却是不言语。
轻安却继续开口。“我曾经问过诸葛靖,现在晋国在大梁根基未稳,凭借他的本事,定然可以重获江山,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竟然同我说,一定要将你带回去。”
兰君薇咬了咬唇。
“我也问过楚栎,问他最开心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他竟然同我说,是在大梁做囚徒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你陪在他的身边,会为了他的事情奔走,你们之间也只有信任,没有误会。”
兰君薇的唇瓣,咬得更深。
“所以,我真的很想问你,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想要讨好你,让你高兴,让你满意,我就什么都不是?”轻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次次地质问。
兰君薇皱眉,她已经没有耐心听轻安继续说下去了。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具尸体,现在怕是无碍吧。”她顿了顿,一双眼睛最后停在了轻安的身上。轻安有些不大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本以为狩猎结束,就算楚栎听说宫中出事,也会顾忌着天色已晚,不会立刻回来,到时候诸葛靖已经带着尸体离开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