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薇轻轻出了口气,跟在阳朔的身后,朝着大牢的深处走去。( 每走一段距离,阳朔就会刻意停下来,然后等等走在后面的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这地方,他也很少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偷走尸体的人有足够的分量,也根本轮不到他亲自过来。
“对了,晋王现在可好?”想着楚栎之前受了伤,回到皇宫之后,他见到的人,也只有阳朔,楚栎并没有跟在身旁。阳朔想了想,有些奇怪她突然的关心,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皇上无碍,只是在殿中等着消息,现在既然尸体已经找回,应该已经安然入睡了。”楚栎的确想过要亲自搜查皇宫,捉拿刺客,但是因为身体实在不适,被阳朔劝阻,只能在寝殿中等着消息。
虽然他没有亲眼所见,但只怕在等着的每一刻于楚栎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兰君薇点了点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监狱的尽头,在最里面的那间牢狱中,分明囚禁着一男一女两人,都蜷缩在角落里,身上都受了些伤。凌鸢的伤并不严重,还能用一双凛冽带着杀气的目光,看着阳朔和兰君薇。但诸葛靖却低垂着头,从兰君薇的角度看上去,连是生是死都无法辨别。
兰君薇轻轻叹了口气,当初她就说过,要入到晋国偷走尸体,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到底没有拦住诸葛靖,他还是一意孤行地,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没有拦得住。
瞧得阳朔走了过来,凌鸢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唇瓣上虽然满满鲜血,但是却拖着沉重的步子近前。“倘若你要问什么,我可以说,但是我只和她说。”
她的目光,停在了兰君薇的身上。
阳朔一头雾水地看向兰君薇,她和凌鸢应该并没有什么交情,就算之前曾经在平原国小住,应该也没有什么接触。可是她刚刚开口的语气,又分明带着满满的仇恨。
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兰君薇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就算凌鸢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也万万不是在这个时候开口。旁的不说,就单单会引起阳朔猜疑这事情,她等会都不知道要如何同阳朔解释。
而且她说的话,他未必会相信。
不过阳朔总算是将目光转到了兰君薇的身上。“我出去就是了,这里交给你吧。”
很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阳朔交代完了之后,就缓缓地走了出去。整个监狱非常空旷,只剩了他们三人。她也不怕会有旁人偷听,因为这里干净得连个亡灵都没有。
不过仔细想想,不应该呀。
自古牢狱都是冤魂最重的地方,向来亡灵聚集。她只去过一处监狱,干净得并没有任何亡灵,不过那时候是因为君溪动了手脚,将所有的亡灵都驱除出去了。
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兰君薇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抬眸之间就瞧得凌鸢一双眼眸,分明有些不善地盯着自己。
“他……还好吧?”兰君薇咬住自己的唇瓣,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的诸葛靖,只是身上满满的狼狈,怎么可能过得好。
果然,凌鸢瞪了兰君薇一眼,却将声音压得极低,“还好?你还会过问我家君皇的生死吗?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在走廊上,你关心的,可是另外一个男人。”
她刚才是询问过楚栎的伤势,却没有想到自己当时的那句话,落到了凌鸢的耳中。然后她多少便是对自己产生了误会。
“一个把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从始至终只是将你当成玩偶一样的男人,你还会对他心存关心,那我家君皇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是为了谁,落得如此这般的下场,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凌鸢气得咬牙切齿。这番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兰君薇将头低下,她从来对诸葛靖的苛刻都是有理可依,但是这道理,却没有办法同凌鸢说。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无论是那些已经做了的事情,还是那些尚且未做的事情。不过却是带着感慨地微微摇了摇头,“你应该拦着,不让他进到皇宫。”
凌鸢有拦住诸葛靖的本事,但是却没有办法出手,因为不忍心瞧得他一副伤心到极致的模样。
而且,楚栎狩猎外出,的确是个非常难得的契机。
“我如何拦得住?”这句感慨,她不说给兰君薇听,她说给自己听。她不懂诸葛靖的用心良苦,她却非常心疼。
兰君薇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从诸葛靖的身上移开,“你们先撑着,这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说到底,诸葛靖和凌鸢此刻的窘境,她脱不了干系。虽然自己在晋国也是人微言轻,但是总得试试。不过瞧他们两人的伤势,只怕不能干脆劫狱,那么只能智取。
可是,又必须要隐瞒自己兰君薇的身份。
她很为难,但是凌鸢却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轻轻对兰君薇点了点头。“这事情,你本就应该负责到底。”
她当然知道兰君薇的难处,但是却仍旧对她愤愤不平,倘若诸葛靖真的有什么好歹的话,这笔账,她也得算在兰君薇的身上。
兰君薇最后看了诸葛靖一眼,“他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怕诸葛靖听到,她和凌鸢全程,都说得非常小声。凌鸢也知道这事情不能让诸葛靖知道,否则对自己绝无好处,所以也配合着将声音压低了好多。也算是彼此之间的默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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