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澜在何公公第三次笑得一脸褶子过来询问她是否要出宫时,便顺水推舟地让他安排出宫了。
艾澜没有去武安侯府,而是直接去了万花楼。辰时到达万花楼,艾澜并没有避讳宫中送她过来的小太监,在楼前背着一个小包袱下了马车,自腰间的小荷包里摸出两枚金叶子赏给那两名赶车的小太监,让他们各自玩去,告知他们申时在楼前等着她便可。
两名小太监虽然是领了何公公交代的监督任务来的,但也不反感艾澜的做派,只要不波及到他们的人身安危,谁会跟钱财过不去?不过钱财收归收,事情该办还是要办的。这两名小太监赶着马车离开万花楼,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胡同后就再未出来。
肖白很快就推开了艾澜定的雅间的房门,一照面便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澜澜,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艾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被他眼中真诚流露出来的担忧感动到了,遂将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包袱直接扔给了他,同样以心声回应:这是腰带的谢礼。
肖白很是兴奋,身为神机宫成员之一的他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但那些东西即便再怎么价值连城也抵不过艾澜亲手做的小荷包、小布偶。拆开包袱皮,肖白嘴角上扬的弧度加大,果然个个新颖逼真,萌态可掬,真真叫人爱不释手。
见肖白并不讨厌这些小玩意,艾澜也是高兴的,如今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当初从哑姑那里学来的绣艺了。
肖白摩挲着一个身穿天青长衫,披散一头如瀑般长发的小人偶,那精致的眉眼,传神的表情,与他竟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发丝,细细摸去竟是真的头发:这是……
艾澜啜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满足地轻舒一口气:放心,是我自己的头发,洗过的,很干净。
这古代人多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自己的头发更是看得像命一样珍贵,艾澜自然不好写信讨要肖白的头发,为的就是做一个可供把玩的人偶。而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就不是太注重这些了,当然,既然生活在这古代,她势必也要遵守这里的各种行为规则,是以,用自己的头发,除了想将人偶做得逼真一些以外,也是想到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一下她对肖白的感激之情,神机宫宫主能够去皇宫为她疗伤,也是因为有肖白的请求吧!
然而,肖白却突然虔诚地亲吻上手中人偶的头发丝,那眼神还那么感动和深情,看得艾澜一瞬间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啊喂,喂,做什么呢你?
肖白也立时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急忙端正表情,但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如清风明月,玉兰花开,温润清贵,风华高洁:澜澜,你对我真好!命都舍得送给我了!
艾澜差点没喷出一口茶水来,想解释又无从解释,在古代,断发都能代替断头了,肖白如此理解也是无可厚非的,其实她只是想表达他们之间的过命交情罢了。
二人一直在雅间内以心声交流,在茶香四溢中任时光静静流淌,二人皆是全身心处于完全放松的舒适之态,而负责时刻监听他们一言一行的两个小太监则是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精神高度紧张之下却愣是完全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两个小太监心里万分郁卒,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艾澜莫非出宫一回就是为了送几个小布偶然后与那个少年静坐大半天的?不过这二人确实打进门见面就未曾说过一句话,这要是不熟知他们的人怕是以为他俩都是哑巴,只能靠眉飞色舞,不,是眉目传情来沟通交流呢!
不管那厢两个小太监如何抓心挠肺,这厢读心二人组仍在聊着天。
肖白:澜澜,你真的还要呆在皇宫受罪吗?瞧那个莽夫将你伤的,差点就……我真想进宫杀了他!
艾澜:只是比试中没有控制住力道而已,何况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我技不如人。
艾澜挑起小眉头,轻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少年还想进宫杀人,这个笑话可真冷!
肖白一瞬间面色有些僵,随即便又恢复如常:你这小丫头是瞧不起我吗?我只是不愿意学武而已,否则没人能够赢得了我!
艾澜与肖白也是熟透了,损起人来毫不留情:切,就你这样的瘦弱白皙美少年有一个相当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你们……白斩鸡!
肖白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艾澜反应敏捷地端着自己的茶盏侧身躲了过去。
肖白面色微红,显然因为艾澜的形容有些恼了:你!在你心里我肖白就是白斩鸡?
艾澜自觉自己的灵魂也是二十八岁大龄女青年了,欺负人家十五岁小少年当真是不厚道了,赶紧补救:口误!你不是白斩鸡,你是七巧玲珑心的有为少年!
肖白并未因艾澜的改口而心里好过些:七巧玲珑心?那是形容姑娘家的!
肖白被伤到了,也不知他现在开始学武会不会太迟。肖白和艾澜一样,两人均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心声是否被对方读懂,所以肖白刚才的想法艾澜就是不知晓的。
艾澜在肖白沉默思索之时,突然向他传达了一个想法: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看那洪二也算是个磊落的汉子,一身的功夫很是厉害,尤其是内功,想来是师承大家,我若是拜他为师不知他能否接受……嗯,对了,我走时将你这万花楼的醉仙酿给我打包两坛带着吧,听说那洪二好酒,礼多人不怪!
肖白飘逸俊秀的眉峰不由地抖了抖:你这丫头好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