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德汗如雨下,只觉得皇帝问这句话的时候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阴森冷漠。
事情怎么跟计划好的不一样?不是说太后秽|乱宫廷,皇帝只会生气,却不会真正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吗?正如王巨臣王大人分析的,赵文山强占上林苑一角,给了皇帝的心腹爱将好大一个难堪,皇帝正愁没机会打击他,有了这个把柄一定会把赵家从上到下收拾一遍。王家也好,赵家也罢,说到底都和皇帝没有血缘关系,皇帝就算平日和太后再亲近,也只会抓住这次机会扳倒越来越不像话,甚至想要骑到他头上的赵文山。
分析是分析,怎么事到临头皇帝竟会如此震怒?难道说皇帝和太后之间还有别的非同寻常的关系?
王有德差点被自己的猜测吓死,蠕动着嘴唇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曦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怎么?不会是见到朕就把事情都忘了吧?来人啊!给王太医清醒清醒!”
“是!”
两个人高马大的太监立即把王有德按在地上打起板子来。这些太监们比谁都精,知道皇帝还要问话,再怎么也不能把人打死,就只是一下接着一下打着玩,即便如此也把个五十多岁的太医打得惨叫连连。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刘曦抬起手示意太监们停下:“朕这会儿还不会要你的命。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想通”了太后和皇帝的关系,王有德越想越是害怕,此时只得把心一横,按事先对好的说辞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反正皇帝要是真与太后有什么,也难免心生嫉妒,结果还是赵家吃排落。
刘曦听完之后,微微笑了笑:“你说周太医时常出入长信宫,所以他就日久生情和太后有了奸|情?”
“是的,皇上。”
“朕也时常出入长信宫,莫非在你眼里朕和太后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王有德就算心里有这个猜测,此刻也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只好跪在地上连连告罪,又把他认为的重大疑点说了一遍:“臣无意间发现,周太医药箱下面有个隔层,隔层里面是做避子汤的药物。皇上,这避子汤……”
“你不用解释避子汤是什么。”周瑜的药箱下面有没有隔层刘曦不知道,不过既然王有德敢说出来,想必现在肯定是有的。刘曦暗暗递给高力士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地悄然离开。
皇帝还没有大婚,太医身边却常备避子汤,这避子汤是给谁用的?说他不是和宫中之人私通都没人相信。这可真是一步绝妙好棋啊!
“朕只问你,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去年夏天,臣记得是在六月初七那天晚上,臣与周太医一道当值。当夜臣小睡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周太医不在房中。臣见他的药箱还在,想必不是出诊,便惶恐起来。这个时候在宫中随意行走可是死罪啊!臣左等右等不见周太医回来,后来就……”
“后来怎样?”
“后来臣不知怎的就睡着了,第二天倒是见到周太医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向臣道别,与另两位太医交了班。”
“所以你就怀疑他在那天夜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刘曦觉得六月初七好像的确发生了什么。他想了半天,突然顿悟,去年六月初七不就是他和美人儿太后夜会御花园的那天吗?
男神匆匆离开太医院,想必是想到了太后在凤凰逐日壶里藏了消息,所以就跑到未央宫去堵他了。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溜出了未央宫,男神只好悄悄跟着他。后来男神因为看到他和美人儿太后在遮云亭见面,因此产生了误会,他几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所以他对六月初七这个日子印象特别深刻,没想到这事时隔一年竟然还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王有德见皇帝面色变幻,不禁有些害怕:“臣、臣本来是不敢怀疑周太医的,毕竟他是臣的上司,但后来听蕊初讲……”
皇帝打断道:“喔?原来事关蕊初?那蕊初你来说!”
一旁蕊初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牙齿直打颤:“奴奴奴婢……奴婢……”
皇帝冷哼道:“平时见你倒也伶牙俐齿,怎么这会儿见了朕连话也说不利索了,莫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你也需要清醒清醒?”
“奴婢心里没鬼!奴婢要说的都是实话啊!”蕊初急急地叩起头来,却被刘曦示意一旁的太监将她牢牢制住。
“你也别磕头了,把你的‘实话’好好告诉朕,朕最喜欢听‘实话’了。”
“是,皇上!自从入宫以来,周太医就时常出入长信宫。他每次来,太后都让我等远远地避开,只有太后的贴身宫女归露在一旁服侍。归露年纪虽小却对太后忠心耿耿,虽然和我、梅妆、雪无同为大宫女,却和我们几个都没有深交,只听太后的吩咐。四位大宫女中雪无同我最好,有一日她悄悄告诉奴婢,她无意间发现归露已非完璧,只是不知道那个经手的男人是谁。那时奴婢猛然想起周太医来诊脉时,归露时常独自一人伺候在殿内,便有些怀疑……哎!”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把蕊初吓了一跳。她偷偷瞥一眼皇帝,见皇帝的面色比刚刚还要阴沉,不由更加害怕,浑身颤抖起来。
“怀疑得好!你还怀疑什么,一并说来!”刘曦几乎要被气炸了,对方下得好大一盘棋,原来给男神编织的罪名不仅仅是和太后私|通,还诬陷他连太后身边的宫女都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