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几上的果子补充了两三次,酒壶换做了酒坛最后又换成一锅茶汤。
至天露微光时,风离落与段玉萱方才离去。临走时段玉萱四下望了望,笑叹道:“这百果峰的主人回家了,待重设了禁制,便不是我想来就能来的了。西北角的那两棵雪清果树今年应该能落果了。那树娇气的很,记得正午时分搭上阳棚。从昨日算起每隔三天要浇一次雪水。旧年收集的雪水就挂在树旁的小灯亭上。”
苏锦歌愣了一瞬,雪清果算是一种灵气丰沛的上品灵果,但是其市价却几可比肩顶级的极品灵果。原因无他,实在是这种果树成活率太低,低到即便种上百亩果苗,也不一定能成活一棵。
据传那果子的滋味极好。曾有修士在手札中描述过,雪清果夏日开花、秋季坐果,待三九严寒时成熟。存到炎夏季节用以消暑解渴最是合宜。入齿有冰雪之声,下咽顿消烟火之气。
苏锦歌看那段手札时曾与段玉萱说过,可惜雪清果难寻,不然定要豪掷千金买上一筐来尝个过瘾。当时段大姑娘将脸一抬,用两只秀气的鼻孔达了对她这种无聊志向的藐视。如今,这姑娘竟种默默的种活了两棵雪清果树给她。
风离落自石几上捡起自己的折扇,道:“种了大半峰的树就活了那两棵,待摘了果子一定要留半树给我。算是酬谢我不辞劳苦的给你淘弄树苗了。”
这货从不是贪好美食之人,他要半树的果子做什么?!联想起他那总能掏出各种小礼物来讨各种小姑娘欢心的属性,苏锦歌顿时觉得不好了。这货要果子莫非是想储备到礼物库中,备以送人。可这树是段玉萱种的。
苏锦歌眉头一跳,下意识的捂住了段玉萱的手。看向风离落道:“咱们这般铁打的交情,你还要计较个把树苗吗?居然还要讨半树的果。”
风离落笑道:“小歌姨母怎么小气成这样?咱们这铁打的交情竟比不上一颗果子。可否告知小甥,这三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锦歌将嘴角向上一扯,“姨母从来都不小气的。想吃果子,随时来。吃多少姨母我摘多少。想带出百果峰?半颗核都不行。”
风离落一怔,不明白苏锦歌为何会将那果子看的这般紧。见天色将明,便也不在继续玩笑。起身来打算离去,毕竟天一亮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倒是段玉萱明白了苏锦歌的小气,微垂着头笑起来。她将手抽出来拍了拍苏锦歌的手背,暗自传声道:“不必跟个老母鸡似得。我段玉萱什么时候弱到需要只老母鸡来护着。”
苏锦歌嘴角一抽,顿时将段玉萱的手扔回她自己怀中。“天要亮了,赶紧回去干活。”
“是啊,天亮了。那位王老爷子给我炖的鱼头也该熟了。”段玉萱的脸色肃了肃,轻拍小几站起身来,“走了,去拆鱼头。”
百果峰上的果树种的很密集,道路几乎要被树木的枝桠包裹起来。苏锦歌发现,每当有树枝横斜出来阻在段玉萱的前方,便总会有一阵清风吹过,恰恰好将那树枝远远的拂开去。
路并不是很直,很快风离落与段玉萱的身影便隐没在果林间。
苏锦歌轻叹了一声,看着眼前空余杯盘的石几莫名觉出几分寥落。
曾被千娇万宠,每日只管肆意张扬的段玉萱如今一肩担起了家族兴衰。生活从斗不完的狗、溜不完猫变成了拆不完的鱼头、破不尽的阳计阴谋。幸而,人是稳重了些,但依旧还是她最初所认识的那个段玉萱。
至于风离落,貌似一直未变,又好似变了许多。
楚璎珞闭关修养旧患。韩梦漓因三年前知非真人所受的重伤,长期在外寻药,此时人也不在扶光。
还有许多人此刻身在不知名的异界当中。
时光终是将过往那些热闹化成了寂落。
日出东方,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苏锦歌简单收拾了一下,往自己身上丢了个净水咒便走下峰去。
扶光派中处处皆是正在修整中的工事,来去忙碌的弟子脸上挂满朝气。
苏锦歌为代理掌门,因而掌门继任仪式也就不需举办。派中各项事务皆有专门的执事弟子管理,暂时倒也不需要她这个掌门做些什么。
第一日上任,苏锦歌并没有烧上三把火的意思。只招齐诸项主要负责的执事、掌事,简单了问了几个必要的问题,道了声辛苦,吩咐诸事皆按旧例便散了会。
待众执事、掌事都离开后,偌大的议事堂便只剩了苏锦歌与两名执管文书的筑基执事。
管理文书卷宗的执事弟子有很多,每十日轮值两人到议事堂来作日常记录。那些记录经整理后会编入到门内卷宗之中。
此刻面对着两名史官一样执玉简盯着自己的执事弟子,苏锦歌总觉的莫名怪异。于是开口道:“此时并无事务要理,不妨坐下来休息或者打坐调气,好过这样浪费时光。”
两名弟子躬礼称是,就地坐了下来。其中年纪稍长些的那位笑言道:“开阳师叔从前也总是这样说,真君果然如开阳师叔所说。”
苏锦歌闻言想起之前天英真君说开阳掌门曾在手札中提过,她可担掌门一职。此时再听这话不由好奇道:“开阳掌门说的什么?”
那弟子笑答道:“开阳师叔他说,真君坑人的模样颇有他年青时候的风范。”
苏锦歌不明所以,“我何时坑过人?”
那弟子默了默,观苏锦歌面上除了纳闷外并无异色,方才又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