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张了张嘴巴,显然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回答,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内心的高兴,一时间,他只觉得这声音有如天籁,不,神淮的任何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是天籁。
他知道他终于是用决绝威胁说服了对方,只是对方永远这么别扭,他几乎要喜极而泣,强行忍住,然后吸了口气开口:“师兄,你抓紧了,我要拉了。”
神淮点了点头,表示做好准备。
小少年一手抓着对方,一手撑着地,微平移地向后退,一点点把对方拉上来。
他拉得很努力很努力,却也很慢很慢,毕竟一个不注意,两人可能就会粉身碎骨。
只是……太慢了,对于神淮来说实在是太慢了,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地流失,头愈加的晕了,连身体都自骨内发凉。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告诉小少年,因为……并没有任何作用,除了让小少年心慌害怕、增加失误几率外,什么作用都没有,如今小少年已经拉得够努力的了,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几丈外,在这一圈塌陷外缘的书架边,黎栩手中拿着块玉简,眼睛却是凝视着中间两人。
他主人委实是个阴险又无聊的人,简直酷爱捉弄人,防火防盗防偷书到他这样的地步也是醉了。
‘推’那个他就不说了,恶趣味十足,然罗万象实则都不深入,想来精华应该在三楼。
二楼的木人阵又进一步削低人的戒心,等到三楼以为对方终于要出大招了,结果……
其实也确实是大招,以‘拉’这个字做掩护,实则解开阵后其内逸散的能量全都跑进中间一人中,闭塞他清窍,变身杀器,又加速他各项能力指标,导致同伴措手不及。
如此自相残杀就大概得损失掉一两个人了,而勉力逃进来的只要步子稍微踏大一点,就会掉进洞里。
逃命哎,步子当然不会小,没几个人会像他一样施施然地进来,估计得全军覆没。
而在外面的那个杀器终于耗光了游走进来的能量,恢复神志后,恐怕也会脱力倒地,一旦如此,在这地方一无灵气二无旁人,恐怕不死也难。
这样,则是全军覆没。
一环扣一环,委实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且还十分恶劣。
他皱了皱眉,苍荒宗按理说是正道宗门,怎么会有这么邪性的地方,拿本书看看嘛,要不要玩的这么大。
他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过去给那苦情师兄弟二人帮个忙什么的,但是那个师兄总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
只怎么说也是一起行动的,对方还这么信任自己,不救又好像很没义气的样子……
然而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小少年就已经快把他师兄拖出来了。
珠光从书架上斜斜地打过来,自下而上看去,昏黄却不黑暗,映得小少年的脸格外的柔和温暖,额头微微冒汗,却又认真坚决的不可思议。
神淮心底忽然升出股异样的情绪来,也许这种生死一刻最是能放大人任何一丝极细微的感觉,甚至让人凭空多出许多感情来。
只是他意识有些发虚,捕捉不到什么,只恍恍惚惚觉得小少年真是越发好看了。
不过一臂的距离,沈琛却觉得是他遇到过最远的征程了,这时什么外面的打斗、旁边的青衫男人都离他远去,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人了。
石壁很滑,地上也很滑,很难借力,他又根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而最重要的是,神淮的脸色正在一点点灰败下去,眼睛也越来越黯淡。
他又不是小时候的傻子,不是对方不说就什么都不会发现,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知道如果不再快点把对方拉出来,也许他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了。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凉,却更让他小心翼翼,快了……快了…
就在他要把对方拉上来的瞬间,忽然身后一声巨响,是卫明涵和方世君进来了。
该死!
方世君直冲过来,被沈琛的身体一绊,自己止住了,却把对方给踢了出去。
沈琛的眼睛一时间几乎要滴出血来,只来的及牢牢抱紧神淮的身体。
这时他才发现对方是如何的浑身发凉,脸色青白,牙关紧咬。
两人直直地往下坠,他终于知道刚刚对方是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了,干嘛……不告诉他呢,怕他担心吗?
他把脸贴过去,企图让对方能热点起来。
滑滑的、软软的、凉凉的。
他掀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安详得像睡着了一样,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看开了,能和对方一起坠入深渊,在无尽黑暗中紧紧相拥不是也很好吗?
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什么的想想还挺带感。
这么一抛却生死,他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
他侧了侧脑袋,恰好和对方脸对脸,看着对方一点不殷红、反而青紫的嘴唇,有些心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一碰上柔软,却又立刻像触电一样地缩了回来。
意识好像切去了另一个空间,什么坠崖啊、生命力流失啊、魔音穿耳啊,似乎都和他不相干了。
这时他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有如擂鼓的心跳声,他盯着对方的嘴唇咽了咽口水,不断给自己打气。
——死都要死了,人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可没说远远看着牡丹也能fēng_liú的。
——怕什么,神淮真正的身体(大白蛋蛋)不是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