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明白她这话是说给苏晚华听的。太太们倒也罢了,不动如钟。有几个姑娘忍耐不住,朝苏晚华看了一眼,被她铁青的脸色给惊到,忙收回目光垂下了头。
苏晚华缓缓调整着自己,慢慢地神色恢复如初。
她坐了回去,双手搁在扶手上,长长的指甲轻轻点着木质负手,挑眉望了眼明太妃,说道:“您是长辈,说的话我也不好驳斥什么。不过,先前他们诬蔑我的事情,我可是听不明白。您做事公正,不如把这事儿给解了,如何?”
这话看似恭敬实则挑衅意味十足。饶是明太妃脾气不错,也被她气得心头怒起。但苏晚华说的也没错。这事儿总得有个了结才是。这大婚第二日的敬茶之礼眼看着是不能成了,但个中因由,总得搞个明白才行。
于是望了眼那桌上的茶,明太妃与霍容与商量道:“这事儿你可有把握?”
霍容与颔首道:“请您稍等片刻。”
秦楚青见霍容与偶尔朝门外看上一两眼,不明所以。趁着明太妃说话的空档,问询地朝他望过去。
霍容与抿了抿唇正欲无声地回答一二,屋外突然传来故意放重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两人齐齐的高禀声。
“回主子,东西寻到了。”“主子,人带来了。”
霍容与神色顿时一凛,安抚地朝秦楚青点了下头,回身朝外望去。其他人不知是何缘由,就也顺着朝那边看。
两个黑衣男子立在院中,正是莫天和周地。莫天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油纸包。周地的手中,则是拽了根绳子。绳子的那一头绑了个神色委顿的中年妇人。
看那妇人的衣着打扮,倒是颇为体面。不像是奴才,更像是半个主子。
就连霍容与看见她后,也微微蹙了眉,看上去颇为意外。不过他的眸底一片宁静波澜不惊,显然这个意外虽大,倒还不至于大到惊了他。
在霍容与的示意下,莫天捧了东西上前。而周地,拉着那根绳子就到了屋子门口。而后将绳子用力一甩,力道大得竟是让那妇人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跌落在地。
苏晚华自先前看过去的时候就瞧清了妇人是谁。如今看得分明,怒火更炽,当即拍案而起,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她再怎么说,也是老王爷身边的人。你怎敢如此待她!”
周地咧了咧嘴,晃晃手道:“手滑了。”而后将手慢慢放下,似笑非笑地道:“自己身边的人,却帮人来害自己的亲子。若老王爷在天有灵,知晓之后,不知该作何感想。”
“一派胡言!”苏晚华扬声喝道,紧走两步上前,正欲再言,眼角余光瞥见霍容与手中打开的那个纸包,脸色微微一变,脚就有些迈不出去了。
明太妃看着霍容与掌中的油纸包,疑惑道:“这是——”
霍容与望向莫天。
莫□□明太妃恭敬行了礼,躬身说道:“这便是‘啬’。北疆的一种毒物。我们在那人的屋里寻到的。”说罢,朝着门口跌倒在地的中年妇人望了眼。
那妇人扶着门框慢慢地站起身来,抽出帕子哀哀地哭,“想当初老王爷在世的时候,我们虽算不得正经主子,却也有几分体面在。如今他过世多年,王爷便不顾当年的情意,竟是将我们当做彻头彻尾的奴才来看待了。”
先前两边对峙的时候,大家就听出了些门路。如今这妇人将话点明,屋内的人们方才确认这一位是先老王爷身边的姨娘。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苏晚华快速听着周遭人的议论。
有人说莫、周两人是男子,入后院怕是不妥;有人说霍容与这样对待父亲的身边人,到底有些不近人情。
苏晚华暗暗得意,冷哼一声,质问霍容与道:“姨娘们可是都与我住在王府西苑的。你就让这两个男人随随便便翻我这儿?谁准你这样做的!”
心念电转间,她想借了这个机会彻底除去那些人对她院子的监视,又对明太妃软了态度,面上露出泣然模样,道:“还请您给我们做主。府里头就算护卫再严,也不能任由这些男人到处乱跑呐。”
说着,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待到发现明太妃沉吟不语,她慢慢地说话已经有些哽咽了。
明太妃也觉得这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转头望向霍容与,“你看这事儿如何是好?那几个孩子在这边乱跑,到底不成体统。”
“我父亲。”霍容与淡淡说道。
“甚么?”
“太妃是想问谁给我的这个权利罢?”霍容与极为平静地道:“是我父亲。”
听了他这回答,莫说是明太妃和苏晚华了,屋子里的其余人也齐齐抬眼看了过来,无一不面露震惊。
霍容与却只神色柔和地看了眼秦楚青惊讶的模样,便转向了明太妃,说道:“父亲过世前,说,若是我有需要,可以调动亲卫队来搜查府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我想简简单单一包药而已,怕是不好如此大动干戈,故而只遣了莫天和周地两个去。”
太太们闻言,面面相觑。原先那些指责的腹诽之语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本以为他这是放纵手下,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