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想在那宴上出风头,她若和贵人们抢,岂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
不过……
凌嫣儿这一说起,倒是提醒了秦楚青一事。
原先的女孩儿,是和兰姨娘同进同出、什么都听兰姨娘的。当初来的时候,一应打扮也是兰姨娘准备。
虽说回到祖宅的时候,父兄送了些衣裳首饰过来,却并不太适合在这样的场合用。她现有的质地最为精良的衣饰,还是从京里带来的那些,艳丽的占多数。
既然是大场面,总得好好收拾下,打扮打扮。就算不打算当第一,可也不能成了最末那一个。后者只怕会更加引人注目。
前两日秦立谦给了她不少银子,说是让她无事的时候,可以去街上走走。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无论是吃的用的,尽可以买回来。
不过秦楚青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动动口,陈妈妈和烟柳烟罗她们就会去安排好。
她每每想要亲自出门时,一瞧见天空中的烈日,就会突然犯了懒,最终还是没有出去。
如今这宴会所需之物,终究还是自己相中的为最好。那些个绣坊、首饰铺子,无论说得怎样好听,终归是自己瞧过了方才知晓合不合心意。
如此,秦楚青方才真正起了出门逛逛的心思。
听闻秦楚青准备购置些物品,凌嫣儿也有了精神。
虽说她自己的早已备齐,可是能与秦楚青一同出去,倒也有不少乐趣。
——她可以给秦楚青提提参考意见,若是遇到了合心意的,还能问问秦楚青的建议。如果合适,也可以买了来。
俩人都是脾性不错的。相邀着出去逛逛,只会互相体谅,断不会出现相争的状况。如此说来,再怎么样,也比窝在家里发闷要强多了。
打定主意后,女孩儿们便各自开始准备起来。小半个时辰后,就同坐了秦楚青的马车出发了。
城里繁华的街道共有三条。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做的小本生意,薄利多销,顾客大都是寻常小老百姓。
只有其中半条街,隐在最深处,其中无论是卖衣裳首饰的,亦或是卖胭脂水粉、吃食点心的,每一类店铺,均只有两三家。每家所卖之物,均属上品。
这一类精致的店铺,便是今日秦楚青她们的目标所在。
在秦楚青看来,胭脂水粉直接可以略去不理。首饰的话,如若来不及,从长辈那里借上几样暂且用着,倒也使得。
唯独这衣裳,必须好好选购,仔细量身。但凡一点不合适半分不妥帖,养尊处优的太太姑娘们都能一眼看了出来。
好的衣裳铺子有两家。紧紧挨着。
左边那一家富丽堂皇。立在街上瞧店铺大门和匾额,都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过,端的是一看之下就能晃晕了人眼。
右面那家,倒是低调得多。木门,木匾。匾额上书有‘衣铺’两字,再无其他。
秦楚青只迟疑了一瞬,便迈入了右边那家店中。
进到其中,便闻香气袭来。习惯使然,她先环顾四周,大体看了下周围情况。
右手边设着柜台。柜前立了一位干瘦的中年男子。身量不高,只比秦楚青高半个头。正埋头书写。听闻有人进来,他也只抬眼笑说了句“欢迎光临,请稍等”,就继续手中之事了。
屋内整洁,摆设简单,有桌有椅。
这样素净的环境中,屋角的那个花架子便尤其引人注意了。
花架子共分三层,每一层都搁了一盆花。
其中最惹眼的,当属下面最大那层的栀子花。许是养了许多年了,花枝比起寻常的栀子花枝要粗壮许多。花朵也大,足有小儿的碗口那么阔。
秦楚青一进屋便闻到的香气,就是从这花上传来的。
只不过她的视线在花上只停留了一瞬,就被花架旁立着的瘦高人影吸引了过去。
——身材挺拔,消瘦,身穿紫衣,饰物华贵。单单看他手上戴着的碧玉扳指,就够换取秦楚青身上所有饰物了。
这少年年纪不大,倒是极富贵。
秦楚青正拧眉思量着,凌嫣儿已经凑了过去,叹道:“好香的花呀!这是栀子?养得不错啊。咦?这一朵最漂亮!”
她探手正要朝那花上抚去,旁边伸出一手,啪地下将她刚刚抬起的手一掌拍落。
凌嫣儿愣了一瞬,怒道:“你凭什么打人!”
“就凭你想动我的花。”少年声音清脆悦耳,语调中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让人听了,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被他小瞧了去。
凌嫣儿此刻便是这种感觉,心里颇有些不舒坦。
她正欲反驳,柜台那边传来了干瘦男子的嘶哑声音:“客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花不卖。”
“我只要这一朵而已。你也忒得小气。”
“这株花是内人过世前所栽。一叶一花,都至为珍贵。”
少年一时间沉默了。
片刻后,他忽地一笑,说道:“能留下这整株,你已有了念想。年复一年,花开花落,终究是能看得见摸得着。失去一朵花,又算得了什么?总比那些连个念想都没了的人,要强多了。”
他话音刚落,凌嫣儿的尖叫声忽地突兀响起。
秦楚青察觉不对,紧走两步过去,却为时已晚。
最中间那朵开得最娇艳最漂亮的栀子花,已经被少年折了下来。瘦长苍白的手指捏着娇弱的花,竟是辨不出哪个更白一些。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