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师太这话着实惊到了不少人。
她是庙中住持的师弟,素来和善慈悲。方圆百里,无人不识她。
谁曾料想,秦楚青虽未亲自动手,却请了庙中比丘尼来做此事?
认真论起来,明惠师太亲手所书可是更为珍贵。而且,还是没有休息连夜书写……
这得有多么难得!
老太太看看明慧师太,又看看自己脚下纸张。
她虽不认识明慧师太,但从诸位太太猛然站起来的动作中,瞬间明白了许多。一时间倒是愣住了,连抬脚的动作都已忘记。
秦楚青俯身捡起地上之物,一张张放在手中摞好。霍玉鸣和凌嫣儿见状,上前给她帮忙。
此种气氛下,石妈妈觉得他们的动作甚是扎眼,不由怒道:“姑娘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先前师太未来,你不去捡。如今人来了,倒是有这番举动了。况且,你为何不早说这些是师太所书?竟是有意欺瞒老太太不成!”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正当三人已经拾起了其余纸张,只留老太太脚下那些未能成事。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正想着怎么让老太太抬脚才好,纸张微动,竟是老太太自己迈步走了开来。
三人正要将这几张捡起,突然,屋中响起了一声怒斥。
“你这刁奴!怎能说出这种恶毒之语!”
石妈妈本想是在明慧师太面前为老太太开脱,谁曾想到自己一番言语居然换来了老太太的严厉指责?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却不理会石妈妈。
她走到明慧师太面前,愧然说道:“家中小童不懂事,冲撞了佛祖,实在罪过。”
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这话,怕是要猜测是小孩子们把纸张给随意乱丢的。
族长太太时常去庙中,与明慧师太甚是熟悉。闻言上前来,说道:“老太太先前也是气得厉害,所以不小心将经文扔了的罢。”
她这一说,明慧师太自然明白老太太那句‘小童’不过是在推诿过错。不由一笑,说道:“原来老太太不是有心如此的。不过,老人家身体康健,面色红润,想来是不需要我这经文的了。”
说着,朝捡纸张的三个少年男女看去。
秦楚青接过霍玉鸣和凌嫣儿递过来的经文,交给了明慧师太,真心实意地歉然说道:“对不住。”
明慧师太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无妨。此物非为你所写,也非由你掷于地上,何来此番道歉?”
秦楚青说道:“我们想为家人祈福而求了您,却没护好它。”
“心诚的话,没了它们,依然可以健康安泰;心若不诚,纵然有十份百份,亦是无用。”
明慧师太说道:“千千万万的人来寻过我,但我独独答应了你们。却不是因为你们来求,而是我想起了故人,自己要写。”
她面露微笑,遥望着天边,怀念地道:“多年以前,曾有幸在庙中得见明远侯夫人。当时夫人见到桌上我写的一张经文,很是喜爱,就要了去。本以为不过是随口一说的事儿,几年后再来贵府,竟是在夫人屋中重见那纸。”
片刻后,缅怀之思收起,明慧师太温和一笑,说道:“不过是因着想起了故人,故而连夜未睡,写了这份经文。又因想起了故人,今早特意下山过来探望。却忘记斯人已逝,再来者,已不是她了。”
明慧师太道了声佛号,对老太太道:“与您无关。是我执念了。”
老太太听着明慧师太字字句句都在夸赞故去的嫂子,气得胸口发疼。却还不得不挤出个笑容来,硬生生捱着。
族长太太从秦楚青手中抽走那些经文,收在自己手中,与明慧师太说道:“我这几日读经,有好些深奥之处未曾参透。正想着去寻师太,您恰好就来了。不知师太今日是否有空,去寒舍指点一番?”
明慧师太笑道:“你既有心,那我就去一起研习下。”
旁边几位太太笑着凑过来,道:“我们也要同去。”
太太们这便说着话,和老太太道了别,与明慧师太一同离开。
老太太遣人去问了长年留在祖宅中看管的管事几句,知晓明慧师太是谁后,差点背过气过去。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定然会成为周遭世家和官家太太的笑柄了!
她怒得头晕脑胀,抬手拿起一个花瓶就要去砸。碰到之后,想到那东西是先侯爷和先侯夫人购买的。若是真坏在自己手里头,这面子和里子都要保不住了。顿觉扎得手疼,赶紧搁了回去。
闷气发不出来,堵在心口,胸疼头疼。
老太太立了片刻,觉得有些晕眩。
旁边石妈妈瞧见了,紧走两步欲上前扶住。却被老太太一把推开。
“今日你、你嫌气我还不够、够……”
最后一个‘吗’字憋了半天还未出口,老太太忽地两眼一翻,噗通倒地,晕了过去。
秦楚青并不知这一桩事儿。
方才她与凌嫣儿、霍玉鸣一道,跟在太太们身后出了院子。
霍玉鸣和凌嫣儿都住在杨四伯家。两人非要秦楚青也跟着过去,说是刚买了些点心来,叫了她去吃。
秦楚青先前和老太太一番争执,正想出去走走散散步。听闻之后,欣然答应。
而后老太太这边出了事,秦正宁按了下来,并未大肆声张。故而秦楚青与友人们还在和友人们谈笑着。
秦楚青既晓得女儿家的事情,又懂军中人的习惯作风。有她在其中调和,霍玉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