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阳这次回来,一路护送的人可当真不少。
有敬王府里王爷派去的一队人马,有柳将军下令护送义弟的兵士,还有护国公府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后半路杀出来的一拨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护着一辆马车,将秦小少爷安然无恙地交到了明远伯的手中。
秦立谦当时就被震住了,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宝贝似的被人一路抬到屋子里,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幸好秦正宁和楚新婷都在,帮忙招待了诸位,安排他们在京中暂住两日歇歇脚。
秦正阳也不是个省心的。
明远伯爷刚缓过劲儿来,想要和他一诉父子亲情,无奈做严父久了,一开口就是训斥的话语。待到他想起来儿子还有伤、不能这么凶应该温和婉转一点,正琢磨着该怎么缓缓语气才好时,那少爷道了句“多谢爹爹教诲”,转眼一咕噜爬起来,朝他磕了个头就往自个儿生母那里奔去了。
大儿子大儿媳在安顿护送之人。小儿子和姨娘两个抱头痛哭去了。
秦立谦相当寥落地逗了逗两个孙子,忽然悲从中来,十分想念和自己最贴心的乖巧女儿。于是乎,也不管旁人了,先派了人去敬王府知会敬王妃一声。
秦楚青本就相当挂念秦正阳,又担忧着弟弟的伤势,如今听闻他回来了,怎还能坐得住?当即吩咐人去备好车马,也顾不上准备送伯府众人的礼,直接就这么坐上车子朝着秦府奔去。
车子刚到门口,却是遇到了另外一队人。只瞧一眼车子,秦楚青便知了对方的来历。心下疑惑,正要遣了烟罗去问,对方已经自顾自撩起车帘来与她招呼:“阿青姐姐,你怎地来了?”
正是小郡主霍玉暖。
霍玉暖生怕秦楚青过去寻她,赶紧让人扶了下来车子,紧走几步过来搀住秦楚青。
她眉目间带着洋洋喜气,一看便知已经晓得了秦正阳归来的消息。
秦楚青低声问道:“王妃肯让你来看小六?”
霍玉暖晓得秦楚青还在担忧上一次她提到秦正阳后被宁王妃关了禁闭的事情,就也压低了声说道:“祖母关了我几日便解了禁令。今儿可是巧了。我本是去选一些首饰,路上看到了一堆人十分气派的模样,就遣了人去问了声。本没打听到,后来一位敬王府的军爷认出我派去的是宁王府的人,就将实情说了。”
知晓车上坐着的是秦正阳,霍玉暖哪还耐得住性子?定然要来伯府寻他了。只是,她生怕自己妆容衣衫都不够完美,便去临近的店铺又挑拣了些时新的衣衫和钗环换上,再细细上了妆。收拾停当后,审视自查了半晌,觉得差不多了方才往明远伯府赶来。可巧就正好遇上了刚刚赶来的秦楚青。
有秦楚青陪着,霍玉暖方才一直忐忑的心到底安稳了许多。明知秦正阳待她极好,她却总还在想,万一秦正阳不肯见她怎么办。
若真是那样的情况……
那么,她心里头憋了许久一定要问他一问的话,怎么说出口?
秦楚青发觉霍玉暖指尖冰凉,全身都在微微战栗,忙轻轻揽住她的手臂,笑着吩咐门房的人几句。这便和她相携着往里行去。
两人到的时候,时候倒是不太巧。只因秦正阳下地时间过久,柳将军派来随行的大夫非要他回床上躺着去。秦正阳知晓若是照顾不好身子怕是这辈子都不能重上战场了,无奈之下,只能依照大夫所言行事。刚刚歇下,就听人来传,说是姑太太和小郡主来了。
秦楚青的到来让秦正阳十分欣喜。一坐起身来,听闻霍玉暖来了,秦正阳顿时慌了神。
——他这副模样,哪能让霍玉暖看了去?
忙急慌慌让人给他穿衣裳,打算收拾齐整了再见人。
霍玉暖与秦楚青到了院子外头,却被告知请稍等片刻。
霍玉暖心中焦急,扬声喊住了屋子里刚出来的一个丫鬟,问道:“正阳哥哥在做甚么?竟是不想见我了么?”她知晓秦正阳绝对不会不想见秦楚青,故而这句话中未将秦楚青算在内。
丫鬟向这边行了个礼,掩着口笑道:“少爷听说郡主来了,正着紧地穿衣裳呢。而且啊,还吩咐了一定要穿得齐整些,不能太马虎了。郡主请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听到这个答案,霍玉暖愣住了。
想到自己过来之前的那一番好生装扮,霍玉暖刚才紧绷的唇角慢慢扬了起来。先前忐忑的心也安稳沉静了许多。
她觉得,或许,这事儿没自己想的那么难。
秦楚青看着身边女孩儿脸色阴了又晴,慢慢转为阳光明媚,不禁挑了挑眉,淡笑着看她。本想调侃两句,怕霍玉暖面皮薄撑不住,就也作罢。
屋里传来了秦正阳的叫声后,两人就一同往里行去。
因着心中事情太多,霍玉暖一言未发。秦楚青顾及她的心情,亦是一字未说。迈步入内的时候,霍玉暖特意迟了两步,将秦楚青先让了进去。
屋内的高大少年衣冠齐整,就连外衫都是一丝不苟地系的严实。
秦楚青看了着实有些犯愁,道:“捂得这样紧,不怕将伤口勒到?”
秦正阳脸红了红,讷讷回答:“其实没甚么大事了。先前伤得重,养了这些天已经没了大碍。不打紧的。”
秦楚青混迹军营多年,甚么样的伤需要养多久,她会不清楚?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秦正阳现今正疼得厉害,只不过硬撑着这样。
一想到这一点,秦楚青就有些心疼弟弟。有心想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