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青自上一世就知晓霍玉殊素来多思,凡事喜欢未发生时就作出打算。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发病一初就做了这些安排。将他的用意细细思量后,不由暗暗心惊。

——哪有帝王肯将自己手中权力尽数交出去,且交给位高权重的夫妻二人的?这做派,显然是在给霍容与铺后路了。至于是铺的甚么后路……秦楚青不愿多想。

细细思量,难怪霍玉殊之前说出那般颓丧的话来,还隐隐有了不欲求生的念头。却原来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打算。

霍容与眉目间隐隐聚起怒气,正准备大跨着步子出了屋子径直去向霍玉殊的寝殿,被秦楚青探手拉住。

“不急。”秦楚青轻声道:“给他点时间。”

霍容与沉声怒道:“他竟是这般不珍惜!”不珍惜这重活一次的机会,也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听了这话,一旁的林公公斗着胆子躬身说道:“并非陛下本意。只是,身子不好,陛下也很无奈。”说到这儿,在宫中伺候多年的他,眼中泛起了酸涩,“陛下也曾试图调理身子。无奈心疾自打娘胎里就有,再努力也不过是稍微舒服点罢了,却不能起到大的效果。”

他这话一出口,霍容与握紧的拳慢慢松了下来,手中折扇啪地下猛力拍到桌上,恨声道:“那他为何不早说?若是自幼便寻了名医诊治,终归是能缓解许多!”

秦楚青知晓他的不解,亦是低声叹息:“他素来性子倔强,再难过也不与人说。你不知晓,不奇怪。”

霍容与和霍玉殊从上辈子就不对付。霍玉殊就算是难过到要死,也不会向霍容与吐露半分。

若不是秦楚青的到来,这一世怕是直到霍玉殊病重到不能起身,霍容与方才会知晓他的身子状况。

霍容与目光沉沉地立了片刻,终究未曾往霍玉殊那边行去,而是折转回来走到案几旁边,摸起一张奏折细看起来。

——霍玉殊这般安排,显然是信任霍容与处理政事的能力,也信任秦楚青能够将他的字迹仿好。既然他不想让人知晓他的病情,那么他们如今先将这些处理完善为好。其余的,等他痊愈后再与他算账!

霍容与不愿秦楚青一直陪在身侧等他口述讲出奏折上应当如何书写。那样的话,太过劳心劳力。他就让人裁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纸张,在纸张上写下批阅的话语,夹在已经看好了的奏折中,又秦楚青自去玩别的。那样一来,等他将要尽数处理完毕,再让秦楚青统一誊抄便好,无需总是陪在旁边耗费心神了。

秦楚青却也没去花园中游逛,而是去了霍玉殊的屋子看他情形如何。

少年双眉紧皱,薄唇抿得很紧。不时地微微一颤,从中露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呻.吟。可见痛楚极深。

不过,先前两颊那不正常的红晕已然淡了许多,只留下了浅浅的粉色,看上去倒不似先前那么凶险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霍玉殊好似病症又重了些。脸上的红色浓重了不说,温度也比之前掌灯时候要稍微高了些。

宫人惊得有些慌乱,林公公更是如此,急得团团转。

倒是霍容与和秦楚青看上去十分镇定。

秦楚青依然安排了人各自去忙,又肯定地说道:“虽然如今温度又回升了些,但比起昨儿的晚上应当降了不少罢?那便是在痊愈之中了。待到明日,或许便会痊愈了。”

她的不慌不忙和和煦的声音让大家镇静了不少。缓过劲儿来后,宫人们便自去忙碌了。

用过晚膳后,霍容与便陪了秦楚青去往偏殿歇下。看着她睡熟了,霍容与就回了霍玉殊的寝殿,拿了奏折来继续批阅。每隔小半个时辰,便会搁下纸笔,过去看一眼霍玉殊的情形。

原本夜深之后还持续发烫着,谁知第二日第一声鸡鸣响过后,热度居然真的在慢慢降下来了。待到晌午时分,已然和常人体温差不多。

众人欣喜若狂。有几个胆量小的,直接哭了出来,悄悄抹眼泪。

林公公在旁不住念叨‘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引得他的俩徒弟小叶子和小文子不住在旁劝他:“师父,您这么感谢老天?管用?倒不如谢谢王爷和王妃。”

林公公缓过神来,赶紧去道谢。

秦楚青也因霍玉殊的转好而松了口气,见状说道:“谢甚么?一家人,太过客气了些。”又与众人说道:“如今虽见好,却都要继续警醒着些。往后更要仔细谨慎伺候着。”

众人知晓霍玉殊这只是见好,而不是真的痊愈。若要确定已经脱离这次凶险,还得过些时日才好。忙好生道“是”。

殿阁内重新归于平静,各人自去忙碌之时,有宫人来禀,说是成太妃听闻敬王爷和敬王妃来了宫中,特意遣了人来请去她那儿用午膳。

霍玉殊自即位起,对待先皇留下的后宫众人便极其周到,吃穿用度一点不曾少了谁的。但他素来不爱与人打交道的那些繁文缛节,自然未曾和后宫中的太妃太嫔们过多接触,只是因了苏国公府和霍玉暖的关系与成太妃、董太嫔接触多些。

自前些年苏国公府倒塌,董太嫔觉得霍玉殊、霍容与还有秦楚青太过于刻薄寡情了些,便镇日里守在宫室之中不愿与他们走动。故而这次霍玉殊病了,虽然各个宫里都曾派了人来问候,却大都只是应付了事,并无多少感情在其中。

只成太妃不同。特意遣了人来请霍容与和秦楚青,显然是打算好生问一问。

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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